孟良对于原主的妈妈不太感兴趣,但是对圣灵骨感兴趣,对这个自称舅舅的不明物种也很感兴趣,挑了个最感兴趣的问题先问道:“所以舅舅,你到底是什么啊?”
斗篷人没有立刻回答。
孟良妥协了:“好吧好吧,不想说就算了,那我能有幸一睹尊容吗?”
斗篷人不自在的拉了拉兜帽的帽沿:“……可能会吓到你。”
孟良眼睛立刻亮了,这么说就是有戏啊,连忙一叠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天生胆大。”
斗篷人迟疑着缓缓把兜帽放下来。
兜帽下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太过瘦削使他脸上骨骼突出,两颊轻微凹陷,眉骨鼻骨都高,更显得眼窝深。
斗篷人视线躲闪的不想和孟良对视,但是孟良歪头,把脑袋凑过去对上了斗篷人的视线。两只眼睛瞳仁乌黑,眼白雪白。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反正孟良是不相信这是什么坏人的。
总体来说,只看外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男人,宽松点说,甚至有点帅。
孟良完全没理解哪里会吓到她,只有他瘦的有点夸张了,不过也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吧,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出来了:“哪里吓人?”
“这是我原本的长相,我现在用了一点幻术,掩盖了我现在的样子……”斗篷人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撤掉幻术,你就懂我意思了。”
随着他的话,他脸上苍白的皮肤浮现了无数暗红色的纹路,从四周爬上脸颊,密密麻麻黑色的小字顺着纹路流动,与呼吸节奏相同的暗暗灭灭。纹路最后覆盖满了他整张脸,只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紧张的盯着孟良,等着孟良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着,只要孟良一露出害怕或是嫌恶的表情,立刻就把兜帽戴上。
谁知道孟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不说话,也不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斗篷人首先移开视线,不自在道:“觉得恶心可以不用看了……”
谁知道孟良直接上手了,她伸手捏住斗篷人的下巴,把他脸掰回来,低声呵斥道:“别动。”
斗篷人正错愕,此时店小二敲了敲门,不等应声直接推门进来了:“大人除了茶水点心还要点别的什么吗……”
话音戛然而止,看着两人暧昧的姿势,唰的一下双手捂眼:“叨扰了叨扰了。”
不等人解释就直接退出去,动作干脆的带上门。
斗篷人:“……”
一生清誉,毁于一旦。
孟良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目不转睛的盯着斗篷人的脸,嘴里喃喃着斗篷人听不懂的话。
斗篷人以为自己没听懂,拧眉:“什么?”
孟良声音大小没有明显变化,仍然以一种均匀的语速,发出古怪的声音,绝对不是汉语,也不像是外语,像是在念咒。而且孟良的目光随着符文一起在他脸上流淌,给斗篷人一种感觉,好像孟良是在看他脸上的字,给他下咒。
这种感觉让斗篷人更加不自在,他眉毛拧得更紧:“你要……?”
孟良抬手按住他的眉毛,强制把皱着的眉毛抚平:“别动!”
斗篷人的感受是,钢筋一样的手指,能把他脑壳按碎的力度:“……不至于弄死舅舅吧。”
过了好一会儿孟良才松开他,斗篷人揉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下巴:“现在可以解释了吗,刚刚在干什么?”
孟良把茶盏里已经冷掉的茶水一口闷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发现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短暂的惊讶了一瞬间:“恒温的法术?”
斗篷人冷不丁道:“保温杯。”
孟良为了掩饰无知,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水,再次看向斗篷人时,目光变得锋利:“你真是我舅舅?”
斗篷人顿了一下,还是点头:“当然。”
“唔,”孟良拈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那你有没有兴趣给我解释一下,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两百年的禁制。”
斗篷人表情静止了:“……什么?”
孟良本来只是为了装游刃有余才吃点心的,意外的发现点心惊人的美味,又塞了一块不同颜色的尝尝味道,因此声音也有点含糊:“你脸上那些咒语好恶毒哦,难为你顶着一脸恶咒还能活这么久。看字里行间的意思,这个咒差不多是八十年前下的,现在少说还剩一百二十年的效用。”
“顶着这个咒,经脉不通,灵力无用,和凡人无异,厄运缠身,诸事不顺,鬼怪寻衅,生机耗散,再加上灵魂被束缚,基本上就是束手无策等死吧。你的意思是,你被下咒之后,像凡人一样活了八十年,现在还这么年轻?再说了,抛开别的不谈,光说你的年龄,也和我妈对不上吧。”
孟良嘴角还沾着点心碎屑,神情含笑,但是目光却如有实质,压迫感极强的盯着对方:“舅舅,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斗篷人抹了把脸:“别叫我舅舅了,你还是喊我名字吧,我叫陆离。”
“这名字还是你妈妈给我起的,她说希望我能跟她姓,但是我没有那么得寸进尺。”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没想过与你相认,我本意是想暗中护你平安,没想到会被你发现我的身份。”陆离叹气,“不过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就给你讲讲之前的事吧……”
孟良吃着点心点头:“你讲。”
陆离:“……我确实和你妈妈没有血缘关系,在我幼时性命垂危,她救了我一命,看我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同情我没有来路没有去路,给我起了名字,收养照顾我,认我做弟弟。我当时中了恶咒,本来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你妈妈……找到办法给我续命,我才能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后来你妈妈嫁给你爸爸,我不想拖累你们一家,主动离开了。很多年没再见过你妈妈,再后来有你妈妈消息,就是听说你妈妈她……意外去世了。你爸爸可能是受到太大打击,走火入魔了。你当时还小,可能没印象了,我把你带出来,送到孤儿院。”
陆离很真诚的望着孟良,眼神里的关爱和愧疚做不了假:“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很抱歉我不能收养照顾你,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自己都照顾不好,一身麻烦,但是我一直有给你打生活费,希望你没有太困难。”
孟良听了另一个孟良家的故事,觉得还挺曲折的,不由感慨,真是一群可怜人啊:“你那个恶咒是怎么回事?你在认识,呃,我妈之前就有了?”
陆离点头:“说来话长……”
孟良又塞了一口点心,又给自己添茶,忙极了:“长话短说。”
陆离:“……我没有儿时的记忆了,现在还记得的最早的记忆就是你妈妈救我的场景。但是那时候我已经中了恶咒了。离开你妈妈之后,又发生了一些……变故,我身上的恶咒……翻倍了。”
孟良恍然:“喔,就是说你只活了四十年,不是八十年。”
陆离:“……”
陆离无语:“对。”
孟良看起来高兴多了:“那就好那就好,那见外什么,你还是我舅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