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那这棒子也得是金箍棒才够格,这甜枣充其量勉强算是供桌上摆的祭品。
孟良是毫不领情。
不过大师兄似乎感动了自己,他用一种低沉的嗓音,含着浓浓的怜惜说道:“师妹,你受苦了……”
孟良懒洋洋把手臂伸展,递到大师兄眼皮子底下。
大师兄悚然一惊,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戒备的盯着孟良。
孟良眼睛都没睁,嗤笑一声,拖着嗓子道:“少废话,真心疼老子给老子解开。”
大师兄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了淡然:“师兄又何尝不心疼你,只是……”
孟良:“你在装什么啊?你不会真不知道锁灵环怎么解开吧?”
大师兄掩饰自己的尴尬:“不……”
孟良不想多费力气,懒得坐起来,还是平躺着道:“那老子勉为其难教教你,手上附着点灵气,”说到这里,她忽然睁开眼,似笑非笑的自下而上看了大师兄一眼,不无讽刺的问,“这个你总会吧?”
大师兄被那双澄明的眸子惊了一下,没说出来话。
孟良被关着折磨了这么久,整个人狼狈的不成人形,活像被碾进了尘埃里,唯有一双眼睛清明依旧,甚至更加傲气,从仰视的角度看人也有浓浓的瞧不起意味。
真是怪事。
孟良垂眼看着手腕上的铁环,自顾自继续道:“手上附着点灵气,把手搭在锁灵环上,轻轻捏一下。”
她重新看向大师兄,弹了下舌:“嘎嘣一下就开了。”
大师兄忌惮的看着被束缚在地上的少女,本来已经消减的恐惧不知不觉再次从心底悄悄发芽,不可遏制的疯长。
少女明明完全被限制住了行动,可是她的神态不见半分颓唐萎靡,反而极端平静,不像没了爪牙的恶狗,而像懒洋洋伸着懒腰伺机而动的狮子。
一旦跟她对视,就会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感,像是被盯上了,被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当成了势在必得的猎物。
孟良神色间全是戏谑:“不是来放我出去的,那大师兄怎么想起来我了?总不能是您那块金贵的腕骨还没好全,又来找我撒气吧?我全身的骨头断的比你晚几天,如今也好全了,您拿不稳剑可不能老赖我啊,这多多少少有点不讲理吧。”
大师兄心有余悸的揉了揉手腕,经孟良提醒,他忽然想起来,是的,他的手腕至今仍然没有好全。
不知道为什么,孟良的剑法跟邪门了似的,她随手一击,竟然让他整块腕骨碎成粉末,就算后来用上好的丹药治疗、充沛的灵力温养,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他至今拿不稳自己的佩剑。
大师兄:“师妹你的碎骨可好些了?”
孟良看着他分明又怕又恨,却虚情假意的关心自己,压下心底的恶心道:“劳您挂念了,早好全了。”
孟良撒谎了。
大师兄只碎了一块腕骨,享有上好的医疗资源尚且有后遗症,孟良碎了一身骨头,自生自灭在阴暗的地牢里,又怎么可能好的更快更全?
孟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躺在地上,而不是一跃而起,给大师兄脸上来一拳,正是因为她的几个关节处的骨头正疼得厉害,一阵一阵阴冷渗进骨头缝里。
那时骨碎之痛不过是短暂的苦楚,一阵一阵渗进骨缝里的阴冷才是长久的折磨。
大师兄奇怪孟良眼神的清明,其实正是这不间断的疼痛时时刻刻警醒着孟良,正如勾践卧薪尝胆一样,孟良如何麻木?
孟良扬唇笑了笑:“大师兄怎么只过问碎骨,师妹我呀,近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呢。”
大师兄:“师妹若不想继续受苦,大可以将功赎罪,我……”
孟良:“求我办事?有什么事是你们解决不了的?你们都没办法,我一个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师兄:“这事只有你能办成。”
……
孟良撑着地坐起来,惊诧道:“万剑冢的剑造反了?”
大师兄:“起初只是剑鸣不止,守万剑冢的弟子报上来之后没有引起掌门重视,长老们都只是以为剑宗要出奇才,天降瑞象罢了,后来有剑从剑冢里自己拔了出来……”
孟良:“少开玩笑了,多少修士使劲浑身解数都拔不出来,哪把剑多大能耐还能把自己拔出来?”
大师兄表情凝重,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不是一把剑——现在万剑冢已经空了大半了,几千把剑在剑冢里自由移动、对打……”
孟良:“打就打呗,它们被关了这么多年,无聊了呗。”
大师兄无奈:“你以为能入剑冢的剑哪一把是省油的灯?无一不是大能留下的宝剑,会的剑法也都是难缠……若是它们只是对打也就罢了,不少生出灵智的剑在攻击结界。”
孟良瞠目结舌:“剑灵?”
大师兄苦笑:“剑灵还算好对付,就怕那些有剑意的剑灵……万剑冢的结界撑不了几天了,一旦结界破了,万剑蜂拥而出,许多剑空有杀气没有神智,下凡大杀四方,天下就要乱了。”
孟良:“那你们加固结界呗,长老啊、师尊师伯啊、掌门啊,那么多人,你找我干嘛?”
大师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仅仅是几千把剑结界就已经摇摇欲坠了,那结界可是当年几位师祖练手设下的,威力不可小觑,也撑不住多久了;更别说剩下的剑不是出不来,只是需要时间。一旦万剑同时攻向结界,要什么样的加固结界才能撑住。”
孟良莫名其妙:“那你更不应该找我了,你抓紧时间逃命啊,你不是拿不稳剑吗。”
大师兄被她噎住了:“师妹别赌气了,为了天下苍生……”
孟良抬手制止他:“先别喊口号,你先说清楚,到底要老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