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和一脸错愕的默书对上了视线。
“默书?”江烬梧看见了熟悉的人,略松了一口气,掀开被褥就要下床,默书眼皮一跳,赶紧制止他,“殿下不急,您身子还没恢复呢。”
江烬梧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才问,“默书,孤这是怎么了?”
默书一副无奈又忧虑的样子,柔声反问,“殿下一点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江烬梧愣了一会,“……好似,记得一点,有人推了我,然后,然后我就掉进池子里了………”
默书立刻意识到,江烬梧此时的记忆应该是在宣徽十一年的十一月,江烬梧被推进快要结冰的池子里,高烧了四五日。
果然,被提醒之后,江烬梧的记忆逐渐清晰,只是还是难受,于是苦着脸跟默书说,“默书,孤的头好疼啊,父皇和母后呢?这里是哪儿?不是东宫也不像坤宁宫……但是很眼熟,孤以前来过这里吗?”
默书的神色无懈可击,微微俯身,“陛下与娘娘因着担心殿下在宫中再被人暗害,所以暂时把您安置在京畿的皇家别院,娘娘才来瞧过您,刚走不久,大约是宫里的调查有结果了。”
江烬梧蹙蹙眉,“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才睡了一觉,好像很久没有见母后了……”
“默书,孤什么时候能回宫?父皇和母后一定很担心我。”
说着,他就想下地,被默书好歹拦住了。
不知道是不能回宫的缘故,还是依旧不舒服的缘故,他仍恹恹的,只是又瞥到谢昭野。
“对了,孤差点忘了。默书,快叫人来把他抓了,好好审问,此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孤面前冒充雁奴!”
默书也看了看谢昭野,一转眼就想好了说辞,“殿下怕是和谢大人有误会,谢大人……他跟您开玩笑呢,他若不是好人,娘娘也不能让他进来不是?”
江烬梧又眨眨眼,一脸怀疑地看着谢昭野,“是吗?”
但他好似确实觉得他面善,虽恼怒他对自己撒谎,还是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并不怎么生气。仿佛,仿佛对着此人,就是生不起气来。
真是奇怪。
他细细打量谢昭野的脸,眉心忍不住蹙起,“咦,怎么回事,虽说你是骗孤,可孤现在看你的模样,还真有些像雁奴……”
默书心头猛跳,生怕江烬梧想起什么,连忙打断他联想:“殿下!您果然是睡迷糊了,您此前是见过谢大人的啊,大约只有一面之缘,所以才没记住吧?谢大人是褚小郎君的叔叔,叔侄相像,不足为奇。”
江烬梧还是没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叔侄?”
“这么说,雁奴以后也会生得像你这样好看?”
这话显然是在和谢昭野说。
默书祈求地看着他。
谢昭野负于身后的手紧了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了,“殿下……觉得臣好看吗?”
江烬梧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他还疑惑,“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吗?孤听说长得不好看的人不爱照镜子,难道你这样生得貌美的也不爱照镜子?”
谢昭野想,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江烬梧这样的直率,他会更开心。
江烬梧不知道眼前两人心思各异,只是想既然面前这人是雁奴的叔叔,那要不让他带个话……
只是才刚想完,还没付诸行动,他的视野就忽然开始变化,五彩的世界突然变暗。
江烬先是愣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伸出手,一只手向前摸索,另一只手去摸自己脸颊的,从眼睛里流出的湿润,“默、默书?”
他向前摸索的手被一只更温暖的手握住,耳边想起一声带着颤音的:“殿下。”
这不是默书的声音,和不是默书的手。
涂鄢匆忙推门进来,看见谢昭野也没有时间诧异,直接挤开他,“烬哥哥!”
这是在叫他?
江烬梧倒下的时候闭上了眼睛,有点迷糊的想,这又是谁?可是他好难受,没有精力细想,头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想冲破他的头皮……
“疼……”他呓语。
涂鄢再一次掏出了玉坠,将里面的蛊虫引进了江烬梧身体里。
蛊虫刚进入他的身体没多久,他便疼得咬住下唇,额间渗出冷汗来,下唇也被咬出了血色。
谢昭野半蹲在床前,握住江烬梧的手,明显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疼得发抖,“殿下……”他哑着嗓音,手足无措,又抬手去探他的额头,却根本抚不平他皱起的眉,现在根本什么也思考不了,只能扭头厉声吼:“他很疼,很疼,你没看见吗?”
涂鄢本来就烦,于是也冲他吼:“我看见了!我能不知道他疼吗?他为什么疼?还不是为了你!”
她吼完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也根本不当回事了,反正这家伙已经亲眼撞见了,说什么都糊弄不过去,她还不如索性骂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