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娘站起身:“那事不宜迟,动手前,咱们还得摸清巡兵的换班时辰。”
“这事交给我。”任魁接话“我有熟悉的故旧”
四人对视一眼,无需再多言,只吃了饭,一一按定策行事。
这事情说难不难,待到昏定,几人已然妥当。
江琳与李兴去采买肉食果腹。任魁独自去了个相熟兄弟的家,借宿歇息,林巧娘则被李兴安置在客栈内,免得那双金瞳在外头惹眼。
她坐在桌边,双手撑着额头,眼睛盯着烛火跳动,火苗明明灭灭,照得她脸色忽明忽暗。
自离开神仙不渡,走这一遭,至今已有一月有余。她原以为离了小镇,天地辽阔,江湖自有去处,可这一路风霜刀血,落到广饶,如今一说杀人,竟与杀鸡无异。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竟是湿了,冷笑一声,心里骂自己一声“没出息”。
她抽出弯刀,缓缓地擦拭,刀身映着烛光,寒意森森,全当这几滴泪是磨刀石。
这边江琳换了一身旧衣,袖口捞起,领口敞开,随李兴走进一家肉铺。柜台后屠户正磨刀,见二人进来,懒洋洋地抬眼问道:“要点啥?”
李兴笑道:“来二斤牛肉,切成条,再拿两只烧鸡。”
屠户不多话,利索地取了牛肉,刀落之间,肉片齐整,片刻便包了递过来。江琳又伸手在柜上拣了块腊肉,抛了抛,估量着分量,问道:“这腊肉可咸?”
屠户咧嘴道:“熏得久,口重。”
两人照旧买了,日日走刀尖,肉食饱饭一顿少不得。
两人回去,李兴将酒肉往桌上一摆,随手撕了油纸包,捡了一块,咬了一口,油腻腻的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含糊道:“吃吧,林娘子,过几日可不知是喝喜酒还是喝血酒。”
林巧娘放下刀,抬眼瞧了他一眼,接过肉食,也不多话,埋头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沉闷,酒肉渐渐少了可话不见多。
江琳放下筷子,说去寻马就又出了门,李兴则闷头睡了。
城南马行临近官道,院墙高筑,里头圈养着二十余匹马,都是商旅寄养,也有些富户的坐骑。马厩里灯火暗淡,只有一个瘦老头守着,靠在柴垛边,用铁锨盛了点余碳,烧着取暖。
江琳翻身上墙,猫着腰落入院内,借着微弱的灯光扫了一眼马厩,目光落在一匹黑马身上。那马膘肥体壮,腿骨结实,正低头嚼草。
他摸了摸袖中的小刀,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马厩里没有铁链拴着,拴马全是皮绳。他手腕一抖,小刀轻轻一割,皮绳便断了。他伸手一拽,黑马甩了甩尾巴,轻轻打了个响鼻,倒没惊动旁人。江琳抬头看了看四周,老头还靠着柴垛,半眯着眼,像是随时要睡过去。
他牵着马刚要走,忽然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一回头,见一个伙计提着灯笼过来,嘴里嘟囔着:“这天怪冷,马料倒是没少……”
江琳心里暗骂一声,手一松,藏到阴影里。那伙计进了马厩,灯笼一抬,正好照见皮绳断口,眼神一变,随即猛地转头,便要大喊,“有人偷马——”
声音未落,江琳已然窜出,袖中刀光一闪,直削向灯笼!
那伙计才要后退,便觉手中一轻,灯笼已经被削成两半,烛火落地,瞬间熄灭。他吓得往后一跌,嘴里还要喊,江琳已然欺身上前,一手按住他的嘴,膝盖顶在他肚子上,低声道:“再叫,便剜了你舌头。”
随后手腕一翻,反手便是一拳砸在他后颈,那伙计双眼一翻,软软倒在地上。
江琳又走到老头身后,一脚蹬翻,也依样打晕,见院子里没有旁人,干脆又牵了两匹,架上车辕,悄然而去。
路上没停,直接绕了城中小路,绕回客栈,亲眼见伙计喂好了马草,又查了两遍车轴,这才上楼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