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老道歪倒在巷底,睡得如死猪一般,嘴角还沾着酒渍,鼻息沉重,浑身破破烂烂,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轻视,冷笑道:“原来是个烂醉的老鳖。”
又抬眼看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便不再犹豫,解下绳索,一步跨到崔老道身边,弯腰就要将他手脚捆住。
谁知手才刚碰到崔老道的胳膊,也正改他倒霉,崔老道眼睛忽然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微微一转,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哪个王八羔子……扰老道爷好梦……”
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抖,甩手便是一拳砸了过来!
李宝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恼羞成怒,咬牙低吼道:“这狗杀才!快快帮忙按住!”说着,便将绳索又往崔老道身上套去。
掌柜听了信,也急忙扑上前去,两人一左一右压住崔老道的臂膀,谁知这老道喝得烂醉,可那股子浑身使不完的蛮力倒是半点没少。他被压住之后,先是愣了一瞬,旋即醒了几分,眼神中透出几分凶光,猛地一挣,双肩一沉,竟直接从两人手中滑脱出去,翻身就要爬起。
“他娘的……两个鸟贼厮来捉老子?”他酒气冲天,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袖子一翻,手往腰间摸去,“看老子不捅死你们这两个鸟人……”
掌柜的见他这模样,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虽没见过杀人,可也知道混江湖的人个个都带着家伙,若这老道真掏出一把刀来,那今晚可就有命拿人,没命报功了。他一个激灵,低声急喊:“李县公,快按住他的手!”
李宝也觉不妙,这老道醉是醉了,可那眼神分明透着杀气,若让他拔出刀来,怕是今晚便要流血当场。他心一横,猛地扑上去,一把死死按住崔老道的胳膊,掌柜的也连忙扑过来,两人合力将他摁在地上,绳索乱七八糟地缠上去,场面登时一团混乱。
崔老道被摁住,拼命挣扎,张嘴就是一口酒气喷在掌柜的脸上,呛得那掌柜连连后退,眼泪都被熏了出来。这才反应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才晓得自己刚才被这老道一拳打得鼻青脸肿,心里更是憋屈,咬牙切齿地骂道:“这老猢狲……怎地这么难缠!”
崔老道瞪着眼,双手死命乱挣,李宝使尽了力气才堪堪压住他,也顾不得四下,直接喊道:“快,把绳子勒紧!”
掌柜的手忙脚乱,绳子绕来绕去,崔老道却跟条泥鳅似的,挣脱了一次又一次。李宝额头上冒出冷汗,气得大骂:“你这杀才也是蠢得!捆缚个老牛鼻子还费这番功夫?!”
掌柜的也急了,强忍着脸上的疼,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压住崔老道的肩膀,三人顿时扭成一团,在地上滚作一堆。崔老道用膝盖猛顶李宝的肚子,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而掌柜的被他甩手一拳,登时脑袋一晕,眼冒金星,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几人厮打在一处,衣袖扯得乱七八糟,绳索缠得松松垮垮,三人推搡之间,李宝身上的白绸短衫竟被崔老道一扯,撕得七零八落,衣襟尽数敞开,露出里面的贴身中衣,肩头沾上地上的污泥,狼狈不堪。
掌柜的更惨,脸上肿了一块,额头上被撞出血痕,嘴里骂骂咧咧,却又不敢太过叫喊,引来旁人,引了李宝埋怨,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死压着崔老道的手腕。
崔老道被压住,可嘴里却不肯服输,哈哈大笑:“两个贼奴……也想绑老子?不看看你们是个什么腌臜货色……狗屁不通……哈哈哈哈……”
李宝被他笑得面皮发烧,恶狠狠地骂道:“老狗,到了这步田地还敢嘴硬!”竟也使出手来,一圈打到崔老道肚上。
没成想崔唠叨一肚子酒肉,正愁上不来下不去,一拳下去竟全喷涌出来,沾了二人一身。
掌柜只觉得一佛出壳,二佛升天。这股子酸臭怕是几日也不消散,心里直埋怨自己多事,嘴上不敢多说,吃奶的劲也使了出来,才将崔老道捆住。
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揉着脸上淤青,龇牙咧嘴道:“娘的,这老杀才好生厉害,差点让他翻了天!”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李宝,见他白绸短衫已被撕成破布,肩膀上都是污渍,狼狈得不成样子,心中暗自发笑,却又不敢说破。
李宝脸色阴沉,低头瞧了瞧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心里暗骂一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抬眼盯着被五花大绑的崔老道。心头火起,抬脚便是一记狠踹,正中崔老道胸口,骂道:“泼皮道士,活该吃这一顿!也不撒泡尿照照,官府是你这等乱臣贼子撒野的地儿?”
他啐了一口,揪起崔老道的领子,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崔老道脑袋一歪,嘴角渗出血来。
还想再打,却被掌柜的拦住,“县公,莫要打死了这贼,要不然不是白忙活了。”
李宝听得有理,又抬手打了两个耳光。二人才拖着崔老道去了李宝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