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棠核对分镜稿时,苏雯的香水味混着片场油漆味飘来。
在夏知棠隔壁帮忙调试灯光的顾子安,后脖颈突然贴上冰凉的矿泉水瓶。
“顾少辛苦啦。”苏雯晃着瓶身,婚戒在阳光下闪成耀眼的光斑,“景明总夸你有天赋呢。”
顾子安转身鞠躬:“林太太好。”他虎牙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剧组生活挺锻炼人。”
夏知棠桌边的钢笔被苏雯的衣摆扫落,顾子安抢先蹲下捡起:“姐姐,二号机位要补个特写镜头。”
苏雯用贴着钻的美甲捻起起夏知棠桌上的分镜稿:“夏导啊,程总也常夸你……”
夏知棠对苏雯报以礼貌的微笑啊,转脸对顾子安说:“爆破组在催了。”
她按响对讲机,“小林,带苏小姐去VIP休息室。”
林景明从监视器后探出头:“雯雯怎么来了?”他快步走来揽住妻子肩膀,“这里灰大,带你去尝尝剧组新到的蓝山咖啡。”
顾子安趁机抱着设备溜向三号棚。
苏雯指尖戳着林景明胸口:“你们夏导真是左右逢源,程总天天往剧组砸钱,连顾家的小少爷都……”
“投资方的事我哪懂。”林景明摸出打火机给她点烟,“倒是你新做的指甲挺配这身旗袍。”
夏知棠调整爆破遥控器的频率,听见苏雯突然轻笑:“原以为是个威胁,现在看来……”她吐出的烟圈飘过监视器,“程述白和顾家小子争着当护花使者呢。”
场务高声大喊:“爆点就位!”
林景明揽着苏雯往安全区带:“小心溅到裙子。”他回头吩咐夏知棠,“五秒倒计时!”
硝烟散尽时,苏雯的鳄鱼皮包已经不见踪影。
现场乱了起来,最终,场务在废墟堆里举手:“找到啦!”
他在废墟中挥动皮包,“擦干净送您车上?”
林景明掐灭妻子的烟:“让司机送你去机场,不是说约了堂妹去巴黎?”
“是该走了。”苏雯抚平旗袍褶皱,“毕竟这里……”她眼神扫过正在指导顾子安的夏知棠,“安全得很。”
场务推着咖啡车经过,顾子安往夏知棠马克杯里扔了两块方糖。
林景明举起大喇叭:“新人去检查爆破残留物!”
夏知棠抿着过甜的咖啡,看苏雯的玛莎拉蒂驶出片场大门。
腕间的褪色的红绳,在阳光下烫得她生疼。
顾子安在爆破坑里举起半截假山石:"姐姐!这个能做纪念品吗?"他的虎牙沾着灰,在余晖里闪成小小的光点。
夏知棠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如同一只在废墟里窜行的爆破犬,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十天后,顾子安作为导演助理在剧组的日子还剩两天,青岛的那边的外场准备开拍,林景明今晚就要飞去青岛盯场。
夏知棠蹲着捆扎电缆时,林景明突然踹飞脚边的空矿泉水瓶。塑料瓶撞在折叠椅上弹回来,正滚到她刚理好的工具箱旁。
“晚上十点的飞机。”他扯开领带缠在手掌,“新人放你那儿当苦力”
夏知棠把断掉的保险丝扔进回收箱:“顾子安学得比某些人快。”
林景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顾子安赞许有加的夏知棠,神色清冷的说:“他爸是顾氏医疗的董事长,他是家中独子。你当他真来学拍戏?”
夏知棠的起身,开始核对通告单:“至少他现在蹲在戏场吃泡面。”
“男人装起纯来比演员会演。”林景明突然拽住她手里的通告单,“当年程述白也说就爱看你剪片子。”纸张撕裂声里,他露出罕见的冷笑,“后来呢?”
夏知棠抽回半截通告单,不赞同的说道:“你当年还说剪辑师比导演重要。”
“现在也这么说。”林景明突然迫近夏知棠,“但不会傻到把婚戒押给器材租赁行。”
风卷着沙尘扑进棚里,夏知棠眯眼按紧被吹乱的通告单:“顾子安昨天把古董花瓶借给道具组。”
“富二代的小把戏!等新鲜劲过了……”林景明看着远处上串下跳的顾子安,冷冷的说,“他连监视器开关都找不着。”
场务拉下电闸的瞬间,应急灯在两人脸上投出晃动的阴影。夏知棠摸黑收拾着通告单:“至少他肯学。”
“学个屁!”林景明突然拽开她后颈的碎发,“当年你学调色的时候……”他指尖的热度烫得夏知棠一缩,“在剪辑室连熬七天。”
推车轱辘声再次逼近,场务举着手电筒喊:“林导,车到了!”
林景明突然把一团纸塞进她裤兜:“别教他三点布光。”俯身在夏知棠耳边轻声说,“那小子看你的眼神……”
夏知棠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子上,林景明伸手扶了她一把,拎起行李箱走了。
夏知棠摸出裤兜里的纸团,皱巴巴的纸上除了明日通告,还有半截潦草的字迹:「男人都他妈是狗」。
远处传来行李箱砸进后备箱的闷响,夏知棠把纸团投进垃圾桶。
今天是顾子安作为导演助理的最后一天。
由于林景明不在,夏知棠忙的脚不沾地,顾子安被指挥着忙碌得团团转。
最后一场爆破戏拍摄完毕后,夏知棠舒了一口气。
烟雾散尽,再经层层检查,夏知棠比了个ok的姿势示意可以收工。
一阵欢呼声响起,夏知棠手里突然被塞进杯冒泡的香槟。
灯光师把追光灯调成迪厅模式,场务们搬来三张折叠桌拼成吧台,顾子安的文化衫上已经签满组员的名字。
“夏导来合照!”烟火师喷出彩带枪,亮晶晶的亮片如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般在空中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