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偷偷地溜走了,柳墨估计着肉已经炖好了,一掀盖子,水雾混合着香气蒸腾而起。
可平心而论这锅炖肉看起来卖相属实不佳,惨白的肉混合着惨白的天门冬根,像死尸一样浮在寡淡的汤水中。
幸好,沈桉没见过炖肉原本的样子,看到这一锅清汤寡水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用兽皮垫着滚烫的锅沿,将炖肉倒进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石碗。
当然柳墨没忘记留下小半锅的汤。
这就叫做生活的智慧,石锅加热本就很慢,要是重新烧水煮菜还不知道要多久。
还不如炖肉时多加点水,这样剩下的汤拿来煮菜正好,菜里也能带点肉味。
柳墨显然很得意自己的选择,至于炖肉的味道会不会变得更淡。
柳墨表示没有关系,大不了加盐!
将洗好的冬葵和积雪草放进已经煮开的锅里,煮至断生。
当然,“断生”只是专业术语,柳墨并不知道什么样是断生。
在沈桉还没有恢复神志时,他还可以捞一根菜尝尝。
但现在沈桉已经恢复了神志,还就在一边看着,柳墨顾及形象,实在不愿在沈桉面前做这种事。
虽说柳墨做饭不怎么样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谁都想在爱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柳墨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样,他就很难知道这锅菜什么时候才能捞出了。
柳墨看着锅里的菜不住地翻滚。
哎呀,不理了,反正滚过一遍水,就算熟了。
拎着竹筷,柳墨果断地把野菜捞到了盘子里。
可是柳墨忘记了,积雪草娇嫩的小身板怎么能和冬葵宽厚的叶子相比。
等柳墨把野菜捞出来,积雪草的叶子已经蔫了吧唧软塌塌地缩在盘子里。
而至于冬葵,柳墨夹起一筷子放入嘴里一咬,一股清新的青草气味就蓬勃而出,新鲜得像是地里刚摘的一样。
但柳墨肯定不能再回锅啊,不然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便只能故作镇定的把野菜拨散,均匀地撒上盐。
一般来说,做凉拌菜,就算没有花生米,除了盐,好歹也该来点酱油、香油、糖和醋,还得装饰点香菜和小米椒。
可这些东西柳墨都没有,他手头上只有从盐湖里提取的粗盐,就只能这么凑合了。
别看柳墨拌得起劲,但搅拌完和搅拌前的这盘菜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大区别,还是原来朴素的样子。
可把这菜放到装着炖肉的石碗边,在旁边再摆上两颗青枣。
这顿饭也算得上是有荤有素有水果,色彩也不那么单调了。
别的不说,至少看了做饭全程的沈桉,现在可谓是兴致勃勃地想要尝试了。
沈桉以前可没见有人这样料理过食材,看着柳墨一系列有条不紊的操作,更是把这当成了什么特殊的技法。
因此,沈桉甚至可以说是怀着敬畏的心开始品尝他的晚饭。
先来一口肉。
随着粗糙的纤维在嘴里咬碎,一股咸腥的味道随之散发开来。
明明吃的是陆地上的食物,却仿佛感受到了海洋的气息。
用舌头把塞在牙缝里的肉丝挑出来,沈桉不太确定的猜想着,难道这就是这种做法的神奇所在?
通过各种手段赋予食物完全不属于它的味道!
沈桉怀着更大的敬佩之心尝了一块天门冬根。
跟肉类不同,植物可是经过柳墨的特殊处理。
虽然当时沈桉外出捕猎没能看到,但据柳墨说,那些有治疗能力的神奇光点已经被灌注到了这些植物中。
想到这沈桉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又反射性地差点一口吐出。
哪怕还是巨狼的脸,也能从中看出震惊的意味。
一样东西,怎么会同时那么苦,又那么甜?
平心而论,这其实怪不了柳墨。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光点确实会放大植物的一种或多种味道。
天门冬本身味道清甜,只带着微微的苦味。
可经过了光点的灌输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苦和甜在沈桉的嘴里交织,就仿佛是在战场上拼搏一般,把沈桉的思绪搅得一团乱麻。
缓了一会儿后,沈桉对柳墨这神奇的技艺已经是又敬又怕。
在来上一口凉拌菜,霎时间,沈桉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草原,在青青草地间翻滚。
又仿佛被人连同青草一同被放进了榨汁机,被搅了个粉碎,与这青草味彻底无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