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死不了,每次重新化形也是十分痛苦的一件事,哪有那么多高质量的记忆供自己吃……
他认命地将常斓的记忆从自己的身体里放出,一只暗调的淡碧色蝴蝶缓缓飞入常斓的额头,后者很快便失去意识被祁琏瑞接在怀里。
尉迟青主动解释道:“等她醒来,就会恢复原本丢失的记忆了,我可什么都交代了哈。”
临麓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还有,全吐出来。”
“哥,你是我亲哥,真没有了。”尉迟青低垂着眉眼,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可怜巴巴地说着。辛铭接收到临麓的眼神信号,一把扯过尉迟青,按住他的头和肩膀,张开嘴,一对尖锐獠牙就要刺入后者纤细白皙的脖颈,吓得尉迟青急急忙忙地缴械投降,将自己吃的记忆都放了出来。
没办法,巫蝠咬人太疼了,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可受不了,上次被咬后一连几十年都痛不欲生,就像是蚂蚁在啃食自己的骨头,相比之下,他宁愿饿着肚子……
临走前,临麓回头深深地看了塞明斯一眼,只一眼却掺杂着复杂的心绪,他知道塞明斯不是他的塞翎尔,可那副相同的躯壳实在是让他痛苦,如果可以,他真想毁掉那副皮囊,可是还不行,他还有用,还不能动手。
卜泽还在昏迷,江稔背起他回房间,端阳叔拿着医药箱,卉姨帮着祁琏瑞把常斓带回房间。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临秋询问前台的小姐姐有没有受伤,小姐姐只是淡定地摇着头,表示虽然刚开始被吓到了,但是在这个小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唯一划破胳膊的伤口也在刚刚被卉姨小心处理过了,现在一点事没有。
一场闹剧结束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窝进灰暗的棉被里抽抽噎噎地哭着,房间里卉姨帮祁琏瑞把常斓放在床上,想要宽慰祁琏瑞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拉起祁琏瑞,轻轻抱了她,又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后背。
“卉姨……”祁琏瑞鼻子一酸,几滴眼泪顺着她面部的轮廓没入卉姨的衣衫。窗外没有风,雨水却顺着血管流进了祁琏瑞的心脏,恐惧顺着血液在全身蔓延开。如果常斓醒来依旧不认识她该怎么办?难道又要经历一次了吗?该怎么办?
卉姨抱紧了她,像是一位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母爱泛滥,想要多陪陪她。潮湿的空气将她的声音浸得柔软,“别怕,一定没事的。”
在听到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前,卉姨和端阳叔还有常斓走在后面,看到祁琏瑞没和她一起,卉姨有些奇怪,以为两个人闹了矛盾,便想着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忙把误会说开,可谁知常斓说了一句:“我和她很熟吗?”
那一瞬间,卉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好微笑着回应道:“对啊,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吧?”那时她想起一路上常斓和祁琏瑞总是拥抱在一起,想起两个小姑娘嬉闹着说曾经的故事,听着那些青春的懵懂、憧憬与无忧,卉姨觉得自己心中的哪一块空缺被填满了。而现在……
雨水拍打的声音渐渐平稳,不徐不急,祁琏瑞平复好心情,勉强露出微笑看着她,“卉姨,我没事了。”
“嗯,那我先出去了,她应该一会就醒了。”卉姨没有多说什么,走出房间顺手关好门。
或许现在祁琏瑞需要一些时间来自处吧,她想。
祁琏瑞看着常斓的睡颜,回忆起两个人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这一路走到现在,很多巧合却也是缘分。而昏迷中的人也并不安稳,梦境沉沉,如天边迷雾般混乱,她坐在电影院里,观看着银幕上混乱的画面,却不想离去,因为她认得,想起了那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