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柳玠,在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也许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才让我遇见你。我总想给你写信,因为原世界的我处在一个高速发展,人们已经很少写信的年代,所以静下心来写信的珍贵,却一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动笔。
这也许是一封情书,一封告白信,一封自白书,总之去出于爱的。我总担心我做的不够好,我总在想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我总觉得我们的相遇是由无数偶然构成的,如果那一瞬间不是我,如果我没有做这件事,是否会错过这个相遇。
可如同我们做的一个又一个决定,人生确实是由偶然构成的,为没发生,可能发生的事情患得患失是没意义的。至少相比于身边真实的你,没有意义。
我的生活在遇见你之前一直很无趣,我时常感觉自己游离在生活之外,是你让我焕发新的生命,是你让我不再孤独。我原来会在日常生活中鄙视一些让恋爱占据全部生活的人,觉得生命的意义远在一切之外,可遇到你之后,我又觉得。我们无法评判,衡量他人生活的重要程度,也许名利是重要的,也许自我是重要的,也许在与他人的相处种保持本心是重要的,也许为爱而生是重要的。我的人生似乎在遇到你,来到这里的世界才真正展开,才让我惊讶的发现我原来如此的勇敢,可以用身体去接冷刃。可以那么不怕痛,那么热血,过上传奇的,似乎可以冠以“救世”之名的一生。
尽管大师傅说它短暂,可这对于我来说却足够长久,因为有意义。过早的沉睡也变得不再恐惧,想着与你一起做了正确的事,想着曾经拥抱过的你的体温,尽管如今我依旧觉得还想和你去太多太多地方,品尝太多美食,有太多待于实现的日常,可我并不后悔,我并不后悔。
感谢命运的每一步,和我自己的选择将我推向你,让我遇到你。
虽然想写很多东西,怎么感觉写下来就是口水话的自我剖析了。好吧,斩龙脉的日子在即,我是有一点紧张,想起大师傅的话,紧张也难以避免吧!希望选择不会伤害到更多的人,不过这也许是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的重要的一课,感谢这一课是你陪我上,体会逍遥真意的时刻,我似乎总在重复相同的问题。
但我真的好奇,真的想知道,真的想让你一遍又一遍对我说。
我的出现,真的让你不再孤独了吗?真的有让你觉得此道不孤了吗?
*
冰悬山顶,尖锐的雪柱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在地面上。谢槐亭以指腹摩挲着"怒涛生"剑柄的缠丝纹。
尽管衣着单薄,化神期的谢槐亭却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棣华印会同时告诉所有人何时斩断龙脉,他深吸了一口气,确保能将全部的灵力灌注到共同努力的瞬间。
是对是错,自有后人评说,只是到了这个位置,有为了自己抗争的机会,必须做出努力。猎猎寒风将他的发丝吹起,衣角翻飞。他皱了皱眉,在漫天冰雪种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赏雪楼醒来的时刻。朦朦胧胧翻飞的思绪有了确定的答复,尽管寒冷的让他忍不住作呕,但也是这样寒冷的冰雪中,他遇到了裴槿,知晓了所处之地是逍遥门,从而遇见柳玠,开启了自己人生的故事。
“准备好了吗?”
九重锁驱动的棣华印中柳玠的声音传来。他点了点头,相信柳玠能看得到。握紧冷剑,恐惧、彷徨之余,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漫上心头。风雪下的愈加紧了,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但化神期即便闭上眼也能看得清一切,是什么在阻挠他们吗,那不证明了做这一切是对的。
剑身铭刻的符文闪烁出红色的光,他将灵力注入其中,如同喷薄而出的火焰。脑海里柳玠在倒数:三,二...
他忽然想起在家看神舟飞船发射的场景从,一阵好笑之余,又忍不住感慨,真的从观看的人变成历史中的人,如果真的有未来,之后的史书会如何记载这一切,他们还会活在修行之路尽头是祭品的恐惧中吗?还是如同自己所在的地球一样,即便没有法术修行,也各安其职,有新的生活。
不过,眼下重要的是。
一。
“刷...”猛然将剑扎入龙脉中心,他忽然听到水流喷涌而出的声音,像暗井水源中。粘稠如血的透明物质浇头粘在他脸上,片刻后却如同风过无痕般消失不见。雪停了,风悬在半空,谢槐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紧接着,又是巨大的崩裂的声音,如同地震般高山晃动。谢槐亭皱了皱眉,几乎凭借本能的御剑飞行到空中,打算运用术法稳定地脉,稳固一方平安之时,柳玠已经出现在他身旁,晃动消失了,
“成功..了吗?”他喃喃道,打开锦囊中本该封印却消失的七玄,原来一切真的结束后第一个反应不是狂喜,而是不可置信。
“是的,一切结束了。”
也是这一一瞬间,谢槐亭感受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却从来不会真正察觉的视线被迫闭上。被窥视的感觉消失,就像被人强行阖住了眼,要小睡一会。
“真的成功了...”四散而出的化神期再次聚集到一起,大家脸上闪过庆幸的表情。也许真正的大战从来没有什么天崩地裂,也许在经历的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平静时刻的平静场面,但后续回顾起来,却显得如此的值得铭记,如此的特殊,让人想要落下热泪。
蓬莱那位摇着扇子轻笑:"该立座碑,让后世猜我们去处。"
“猜我们埋在哪儿,百年千年后等着被挖坟吗?”谢槐亭失笑道:“算了吧仙友,睡觉都不得好眠。”
“哎!那总该留下点东西吧。”蓬莱仙子调侃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云泱君一样成双成对的,我们孤家寡人,还不能留点东西给徒子徒孙。”
“留留留!”谢槐亭抬起手求饶:“我错了仙子,时间珍贵,您去刻字,我带着柳君先行一步……”
*
春来,谢槐亭在树下打盹,柳玠便在一旁抚琴。只为一人的助眠曲,引得花瓣下落,砸在半梦半醒的人身上,柳玠便停下琴,替他拂去花瓣,却被谢槐亭一把拉住手腕:"陪我躺会儿。"两人并肩躺在花雨中,谢槐亭絮絮叨叨说着梦话,柳玠只是静静听着,嘴角含笑。
夏夜,谢槐亭突发奇想,要钓鱼。柳玠便陪他在湖边垂钓。钓了半天,只钓到一片荷叶,柳玠担心他沮丧,转过头想安慰,却见身边人笑说:"不需要考虑放生还是烤鱼的道德问题了!"柳玠用术法烘干,默默将荷叶戴在他头上,说:"可爱。"
秋日,柳玠在竹林间摆了盘残局,谢槐亭蹦跳着跑来,手里攥着刚摘的野果。"让我三子!"他笑嘻嘻地耍赖,柳玠指尖轻点棋盘:"让你五子。"结果谢槐亭连输三局,气得把棋子撒进溪水,说要教他西洋棋,展示一下真正实力。柳玠点点头,默默捞回棋子,在最后一枚上刻了小小的字"其实我刚刚出千了,对不住。"悄悄塞进他手心。
暖冬,谢槐亭在院子里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非说是柳玠的模样。柳玠无奈,只好陪他煮酒。酒沸时,谢槐亭突然将雪塞进他衣领,大笑着跑开。柳玠也不追,只是默默将酒温好,等谢槐亭玩累了回来,递上一杯暖酒。
他们去过灵山,本想痛骂续弦的招魂殿主薄情寡义,却发现新夫人确实是那位的转世,还投成了刚烈的男子,不用他们骂,自己便反抗的很难听。他们闯进过巫祝的祭坛,把祈雨舞改成双人剑诀。当柳玠的剑尖挑落谢槐亭束发玉带时,雷鸣恰在云层中炸响。暴雨倾盆而下,他们在泥泞中滚作一团,用沾满朱砂的手在对方脊背画符。后来那处祭坛成了求姻缘的圣地,只是无人知晓符咒真正的笔顺——最后一笔总要勾着爱人的指尖完成。
……
最后一夜,他们回到逍遥门后山。柳玠解开发间红线,系在千年桃树枝头。“要睡了。”他把谢槐亭的掌心贴在树干上,“但根脉会继续长,像树一样。”
*
那是一个晴朗的,有风吹拂的日子,雪山却依旧苦寒,仿佛承担着千年万年未尽的霜雪。玉棺中的寒气渗入骨髓,谢槐亭数着心跳等待永眠降临。柳玠的手在他掌心渐渐失温,像握着一捧即将消融的雪。
“后悔吗?”他问。
柳玠的睫毛结满霜花:“后悔没在仙盟时多看你几眼。”
谢槐亭一笑,躺在他旁边,也闭了眼。
“睡吧。”柳玠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就当做个很长的梦。”
其实已无太多眷恋不舍,虽然与他相识的日子,即便再过几千年也不够。但这是世间最后两位化神期的职责,但与他一起,并不恐怖,反而像回家一样安然。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同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告别,又加了许多新奇的记忆。他去了趟南海,发现顾惜青藏书阁里,新的史书登基在册,不仅加了瀞的故事,还有自己的名字。
他回过枫阳卫,化作普通人,那里的故事还在继续。只不过跳舞仪式取消了,领导也换了一批,换上的就有他当时借过身份的慕溪云,他现在做的很好。
裴槿依旧在仗剑走天涯,一把冷剑,惩凶除恶。周辞礼师兄做了赏雪楼的夫子,原来他刻苦修炼,苦争第一是因为心悦那位醉醺醺的剑夫子。但据说剑夫子现在还没看上他,嫌他是小孩。
蛇仙犀利的教学方式有所改变,那位建筑世家的陈青师弟,也从一开始能力不足的小师弟,变成靠谱的师哥。
在这变与不变的交替中,他感觉过去书里几笔带过的角色,却成为了自己人生的重要主角。
恍惚间,他察觉到人生被重要改变的,也许是与自己连接最大的,柳玠。他忽然明白系统那句,让他的此道不孤,真的不孤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