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娄琤每日马不停蹄地干活,还熬了几个晚上,待把木牌全数做完再染好香后已是过去大半个月。訾骄最后为栀子木牌配上的是春桃、夏荷、秋杏、冬梅四幅画,同样是利落干净的线条,画中之物既简单又生动,不过因着此次时间紧急,只各做了一块。
距先前定好的日子迟了几天,两人租来驴车匆匆赶去镇上。
书院的午休钟声一响,尤照景倏地从位置上跳起往屋外跑,随着人潮挤出书院大门后便吊着颗心四处张望,直到在路旁捕获到某个熟悉的人影,神色才忽而轻快起来。
他急切地跑至对方面前,声音里都是掩不住的雀跃,“你来啦。”
“恩。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耽搁了几日。”訾骄拿出以油纸包好的几块木牌,寻人般左右瞧了瞧,“你可还记得上次定下木牌的是哪几位学子?前段时间忙得晕头,我倒有些忘记长相了。”
“我应当还记得几个。”尤照景替他在来往拥挤的人群中查探,不多时便拦下两人道:“你们是定过薄荷牌子的罢?牌子到了。”
“牌子?”两人呆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我的薄荷木牌!就等它呢!”
说罢立刻凑近訾骄与娄琤,边拿牌子边道:“小郎君怎么才来?这段时日那些有了坠子的人成天在我们跟前晃悠来晃悠去,四处招摇,故意来叫人眼馋。”
訾骄收起他们递来的银钱,又笑着解释一番。几人说话间,陆陆续续有其他学生听着响动围拢过来,大半月前定过木牌的人跟着纷纷现身。
待提前准备好的木牌都卖完了,如同上次那般亦有许多新的人想买,毕竟书院里拥有好玩物件的人越来越多,余下得不到的人自然也愈发想要。不过今日訾骄却没有再同他们约好半月后的时间,而是道:“我们住在村里,无法整日待在镇上,做买卖不甚方便。我已和庭竹坊的吴掌柜说好,往后的木牌都会放在他店内,由他代为买卖。诸位哪日有空了,直接去他店里买就好。”
一个学子击掌出声:“庭竹坊我去过,离书院不远,倒是也方便。”
“之后还会有其他图样与香味的木牌,诸位若有兴趣可以时不时去看看。”訾骄停顿几息,和缓续道:“只是在旁人店铺内寄卖与我自己买卖到底有些不同,价钱或许会上调些许——但定不会太多,还望各位见谅。”
他话音刚落,不买牌子也一直杵在旁边的尤照景立时接上话,“应当的,人家掌柜的铺面都是每月要交租子的,涨个几文也没什么。”
他这般说了,众人便断断续续跟着应和,挤在后头的郑庭礼忽而欢快道:“那岂不是算我占便宜了?果然得先下手为强。”
已经买到手的几人一听,顿时高兴,和周围因买不到而幽怨的人插科打诨起来,胡闹来胡闹去的便很快将这点小烦恼抛之脑后。
訾骄知晓尤照景接话的好意,对他投以一笑,后者靠近两步,却仿佛有些失落地开口:“那你不能每半月再来一次书院了?上回还说要一起吃茶......”
“虽不来书院,可还是会进镇的。你们休沐是什么时候,我下次挑书院休沐的日子过来不就好了?”訾骄目色明亮地对他笑。
“真的?”尤照景神情转瞬又变得晴朗,忙不迭告诉他下次休沐的日子。
娄琤暗暗握紧拳,从前村子里的人拿他和尤照景作比较而疏远他时他都不觉如何,此时此刻却只觉对方碍眼。
身前学子们逐渐散去,訾骄与尤照景道过别后返身去往庭竹坊。
两人才走到门口,吴掌柜已是极为眼尖地迎上来,热情道:“訾骄小兄弟,可算来了,正等着你呢。”
訾骄瞧见他的反应,便知事情已成,扬起的眼尾勾出笑痕,“吴掌柜,谈生意吗?”
“谈啊、谈啊!”吴掌柜笑得两颊挤出圆润的弧度,訾骄先前留下的木头挂坠没过三天就全卖了出去,隔两天还有人特意来寻薄荷气味的木牌,说是从好友那见过,好友叫他来庭竹坊买。
当下吴掌柜便急着要找訾骄与娄琤二人了,无奈他们走前也不曾告知家住何处,只能日日心焦的在店里等。好在眼下终于等到,吴掌柜走在前头,掀起店铺内侧墙上挂着的一面帘幕,直接请道:“咱们里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