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吃饭了!”
周玉洁摆好碗筷,喊向正在织渔网的父亲。
“就来,就来!”
周父头也不抬的应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梭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游刃有余地穿梭着,网眼一个接一个的形成,眼见着这一梭的线就要织完了。
“爸!”周玉洁的声音转了几转,似是无奈似是有些责怪,这都十分钟了,爸爸还坐在那!
“我都说了就来,你怎么跟你妈一样啰嗦!”
玉洁听了父亲的话,呵呵的笑了两声,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梭子夺下来,看到父亲瞪眼后,连忙说着:“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要打个结嘛,会给你弄好的,快去洗手吧!”
周父还是不放心,盯着玉洁做完才去洗手吃饭,闺女上大学后,有一次跟他抱怨,说食堂的鱼不好吃,周父立马就买了渔网线,想快点把网织好,等到过水的时候好给闺女捕些鱼,让她尽情的吃。
周家是普通的农村人,家里大人一天忙到晚,唯一的孩子玉洁要忙着上学,也就吃饭的时候说说事唠唠嗑,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时光,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周父夹了一块红烧茄子放在嘴里,乐咪咪的说道:“嗯,今天的菜烧的真好吃,我闺女就是心灵手巧!”
“呃……”玉洁抬头看了一眼母亲,低头扒饭。
周母闻言,拿着碗筷的手顿了一下,浑身笼罩在低气压之中,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天的饭菜是我做的!”
“呵呵!呵呵!”周父尴尬的笑着,拍马屁一不小心拍到老虎蹄子上了。
“昨天是谁说我做的菜难吃?怎么?就一天的功夫,我就从烂厨子变成大厨师了?”周母显然是对昨天的事情余怒未消,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能怪我说错话吗?那我闺女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到底是干什么来着?”周父问的很是理直气壮,他明明见闺女一直待在厨房的。
玉洁笑了笑,爸妈又不是真的吵架,这个时候她一向是不插嘴的,让老俩口增加增加感情,见话题扯到自己头上,她顺着说道:“今天前院的杨大娘送来一小篮槐花,我做了爸爸最爱吃的蒸槐花,现在也该好了,我去看看。”
周父笑的很开心,周母的心情更不好了。
蒸的槐花端上来后,玉洁看到爸爸频繁给自己使眼色,这才明白过来,妈妈今天之所以会对爸爸生气,原来是吃醋了,她夹了一样周母最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说道:“妈,明天早上我去摘些槐花,咱们煎着吃。”
“好!我自己生的孩子哪能心里没我!”周母高兴的应着,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玉洁也吃着自己蒸的槐花,感觉还不错,对槐花的吃法上她一向有天分,是全家做的最好吃的,五一假期即将结束,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她真是舍不得走,有些遗憾假期短花期也短,打算明天再去钩些回来,今天做了爸爸爱吃的蒸槐花,明天就做妈妈爱吃的煎槐花好了。
饭后,周父继续织网,玉洁搬个小凳子坐在一边,拿起一只闲余的梭子,将线一节一节的缠到上面,这是她小时候常做的事。
“今天你爸我心情很好,给你讲个故事听听。”
一听爸爸要讲故事,玉洁就知道他要说复趾的事了,虽然已经听过好多遍,她仍是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就像妈妈喜欢跟她说家长里短一样,爸爸则喜欢跟他讲祖辈的往事,玉洁每次都很积极配合的听着。
“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这是爸爸每次讲故事的开场白。
他们的先祖正是明朝山西大移民中的一员,爸爸最爱讲的就是移民和复趾的事,洪洞城北有个广济寺,在广济寺旁边,有一颗很高很粗的大槐树,移民都在大槐树下集合,官兵怕他们逃跑,就用绳子将它们双手背后的捆着,为了给这些移民做标记,就在他们的小脚趾上切上一刀,渐渐远离家乡的人们,回头望去,看到的就只剩那颗大槐树和槐树上模糊不清的老鸹窝,这些人就把大槐树记为自己的故乡。
谁是古槐迁来人,脱履小趾验甲形,据说,大槐树移民后代的小趾甲都是复趾,玉洁不知道别人的是不是复趾,反正她自己的是,她的爸爸叔叔伯伯们也都是,爸爸每次说到此事都说的很神乎,玉洁想,他们的先辈们大概也是如此吧。
听完周父的故事,玉洁一时没找到事做,跑到储物棚里检查一下明天钩槐花要用的钩子,近一年没有用过,绳子已经有些松散,玉洁将帮着钩子和竹竿的绳子拆下重新绑紧,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怎么满意。
槐花已经开了好几天,几乎家家都会吃,村边地头的槐树是公家的,谁都可以摘,估计开在低处的槐花应该没了,她还是换一根长竿子吧,要不明天空手而归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