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会思考,能把自己之前的行为都串起来,某些时候也是讲道理的,易南在这几天相处中发现的这几项事实。如果NPC也分难缠等级的话,他高低要给他评一个A+。
易南避而不答,只是轻声说:“我只是,现在比较需要钱而已。”
路淮比他高,他需要半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好在态度坦然,这种姿态也算不上弱势。
“赌/博。”良久,路淮吐出两个字。
易南呼吸放慢,重复说:“不犯罪。”
“金融市场的投资,”路淮嗓音充满让人镇定的秩序感,一字一句说得动人心弦,“跟赌/博也差不多了。”
投资!
易南心跳加快,锲而不舍地追问:“能翻十倍吗?”
路淮操盘自家股票这么多年,还没怎么听过这种款式的不知好歹,他眉一挑,没能说出一句人话:“你为什么不去做梦呢?”
但这里是sin city,是当着警局的面都能全身而退的犯罪之城,也是当着警局的面就能把一亿现金全部回收的游戏世界,投资是不二选择,翻十倍也不是没可能,而且他还有一些游戏系统自带的功能......虽然大部分都是鸡肋。
想完,易南回拨了通话记录的第一行。
“老大?”
易南平静问:“钱清点完了?”
电话那头还在乐呵:“是的老大,实打实的一亿现金,一张钞都没少。”
易南:“那行,股市下午四点关门,帮我买一下花旗银行的股票,买一亿份额的。”
电话:“啊?!”
今天下午两点之前,花旗银行的股票一直平稳涨跌,K线爬行缓慢,红绿色交织得十分平衡,而随后的几笔大额购入,让分时图上的折线凭空长出一大截,像是拔地而起的一座高山。
一直在观察花旗银行的老股民赶忙把最新数据拿出来分析,发现这个疑似大资本操作的购入,总计13笔,每笔大概三万股,按照花旗银行每股240元算,累积金额将近一亿!
黑色的商务车里,面具小弟抱着平板,其他人蹲在他周围,几个人眼睛张得跟灯笼似的,神情紧张屏息凝视。
有人突然大喊:“涨了涨了!!!”
面具小弟对比了一下数据:“比半小时前涨了20%,预计今天收盘能涨50%”
易南安静坐在车座上,手指搁在他从工厂搬出来的保险箱上,他半夜锯门无果,现在非常珍惜和这个箱子和平共处的时间。
如果要靠正常途径达到十亿目标,他要让这个股票涨幅超过1000%,堪称一夜创造股市神话,他被这个想法弄笑了,不过幸好他之前闲得无聊,在网吧前台看到过很多娱乐公司的版面新闻,找到了一点可用的办法。
车窗外闪出花旗银行的巨大广告屏,易南正了正自己的面具:“我们到了,准备一下。”
其他小弟纷纷收拾好了东西,戴上面具,把枪拉拴上膛,一副整装待发的凶狠模样。
易南拉开车门,而此刻三道刹车声也此起彼伏地响在了附近,半小时前按照易南吩咐把一亿赎金换成了四十多万花旗银行股票的小弟们从上面鱼贯下车,朝自家老大这边聚了过来。
另外,花旗银行前面还遍布着各大电视台的商务车,男男女女的记者本来握着话筒百无聊赖地等着,一看到有车停下,立马神情激动地围了过来,镁光灯咔嚓作响,四处沸腾,阵仗之大,好像是在报道什么世界级巨星。
这是易南提前联系的,但他也没想过会这么多人,心里忽然紧张起来,那柔软的头发都要耷拉下去了。
面具小弟举起USP朝天开了一枪,这些记者才把对邦德·易的忌惮提上心头,缓缓后退。
这种情况不硬着头皮上是不行了,而且声势越大效果越好,易南一咬牙,把保险箱从车上推了下去,八千万黄金的重量在地上发出嘭然一声巨响,掀起一片尘埃,他一脚踩上去,直接站在了保险箱上面,视野倏然变得开阔,放眼望去一堆乌泱泱的人头。
他接过旁边小弟递过来的喇叭,嗓音清澈而明亮:“各位好,我是邦德·易,就是现在那个广告屏上通缉海报上的那个人。”
记者们举起摄像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几天我带人抢劫了花旗银行,给很多人造成了困扰,不仅危害了社会安全,还连累了银行行长多次住院,为此我深表不安,觉得良心有愧,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现在我痛定思痛,决定把抢劫的黄金全部还给花旗银行。”
群众哗然,眼神要么质疑要么茫然,看表情都是半信半疑的,好不容易被人搀扶着出了银行大门的银行行长,刚好一字不落地听完他这几句话,神情濒临破碎,平稳下来的呼吸又开始喘了起来,差点就要一个岔气跌倒在地了。
在用完所有礼貌的书面语后,易南在面具下抬起眼:“除此之外,我还要做一个声明,从今天开始,我会依次抢劫sin city里所有大大小小的银行,但是作为上次抢劫的补偿,我不会再骚扰花旗银行,也不会再抢劫里面存的每一分钱。”
路淮坐在黑车最里面,视野良好,能看到这个撒谎者的后背,也能看到媒体猝然炸开了锅的热潮。
——碍于那些明晃晃的枪口,大部分媒体都只敢背对着易南一行人对着镜头播报这个震撼消息,没有人敢上前提问。
路淮伸手拿过还停留在花旗银行股票交易界面的平板,外面十几个摄像头都闪烁着直播的红点,而平板上,股票的K线在短暂地停顿后,忽然像是被春风光顾过的野草,开始疯涨了起来,一路蹿到了180%还没有停下。
他眸光无声地动了一下,幽暗的光线下,一条条有关邦德·易宣告的消息上了股市头条。
最大抢劫犯宣告不抢一家银行,而且是独独一家,所有的资金当然会不问理由地往这里回笼,而且他甚至还了那些黄金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时隔几天,路淮又在这人身上尝到了高墙被推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