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长老亲徒还是别的弟子,一视同仁,都需要上修习课。
比起其他没有接受过正式修习而听得津津有味的弟子,白玉姮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听过这么无聊的课了,支着脑袋晕晕欲睡。
扫了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岑楹和崔明璨,白玉姮不由感叹没听过的新脑子就是好,还没有经过知识的摧残。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间了,白玉姮直接跑了,逃跑的速度之快连来找她的岑楹都呆住了。
“她怎么了?跑这么快逃难啊?”正好走过来的崔明璨看着远去的背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岑楹也疑惑地摇摇头。
白玉姮跑回望仙山,决定睡上一觉。如今放置四方镜的天枢阁守卫森严,现在的她仅有殒身前的三四成功力也不敢擅闯,免得打草惊蛇,等她摸清如今宗门的守卫情况,再夜探天枢阁。
日子转眼即逝,某日还真让白玉姮找到机会了。
她在轮值清扫的时候接近过天枢阁的结界,她发现结界是一种进阶的幻术,既能感知外人的接近从而进行辨别,最后发出警报进而发起攻击,又能在贼人想强闯进去的时候将里面的场景进行变幻,从而达到迷惑的作用,再经过东玄设置的传运,将四方镜安全隐藏。
这种幻术不是她留下的那种,而是在她的基础上的创新,白玉姮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裴渊。
白玉姮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之感。
她想到了两种进入天枢阁的办法。
一个方法便是跟随入内修复加固幻术的裴渊,但这个方法一出就被白玉姮否决了。一是不安全,容易暴露身份,裴渊此人聪颖敏捷,接近太多很容易就会怀疑她的身份。
二是要取得他的信任并非件简单的事,且加固幻术的时候不定,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会不会带上她。所以更加耗费时间,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下去。
另一个方法便是她主动进去。
这种高阶的幻术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无懈可击,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玩一种稍难一些的九连环,都不需要费一点脑筋。
白玉姮在接触到结界后回去安稳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思索到了其中的破解之法,但在进入天枢阁之前,她还需要一个老伙伴的助力。
是夜。
天朗气清,月光皎洁无暇。
白玉姮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自己的藏宝阁。
树影攒动,落在地上影影绰绰,不时的几声鸟鸣在山间响起。
白玉姮加快脚步,心中是无比的激动,也不知道自她“殒身”后,这个老伙计怎么样了。
心里想着,脚步不由加快,直至站在洞穴前。
她掐了个诀,将洞门前的结界破开。
“……”
白玉姮愣神了一霎,洞穴内不仅干净整洁,纤尘不染,还有她丢弃的、损坏的物件……
她心中触动,摸着被修好的一只纸鸢。
她记得这只纸鸢。
某一年她带裴渊下山历练时,偶遇民间孩童放纸鸢,他不过是多瞧了两眼,她便猜到了他想玩,在结束任务后,给他带了一只纸鸢。
五彩的鸾鸟。
十来岁的少年虽然经常在她面前强装稳重,但还是有着孩童天真的那一面,见她拿出纸鸢,黑沉沉的眼眸一亮。
“师父!师父!”
少年清瘦的身影在广阔的原野上奔跑,一边把控着手里的纸鸢,一边朝她挥手,恣意又张扬。
她就站在坡上满眼笑意地看着他,好似鲜活热烈的生命也点燃了她空寂平静的心,平澜无波的心湖也跟着泛起涟漪。
白玉姮打量着手里的纸鸢,在其背处有修补的痕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坏了,只记得它坏了那日,小裴渊一直沉默寡言,虽然他平日里就很沉默,但她一眼便看出他的情绪。
“师父对不起。”
他第一次同她道歉,“徒儿将您送的纸鸢弄坏了。”
她不以为然:“坏了便坏了,你若喜欢为师再送你一个?”
“……”他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一向这般让她放心懂事。
直到她知晓纸鸢坏了是被同门师兄嘲笑,然后使计弄坏的,而他因此将那几人锁在幻境中三天三夜,直到同门发现不对劲,才将事情捅到她面前……
白玉姮思绪回笼,妥帖地放下纸鸢,看向洞中的每一样物品,忽地惊觉好似这些或大或小或珍稀或普通的物件都与另一个人相关。
有他第一次拜师她送的宝物;有他第一回出色完成任务她奖励的武器;有他们下山历练时带回来的各种玩具……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她常用、不常用的武器。每一件都像她没离开前安静地躺在原处,却又透露出被人珍藏爱惜的样子。
白玉姮不知道这种心情该如何理解,只觉得心头酸酸涩涩,忽然很想抱一抱他,像以前她将他抱回望仙山一样。
“呜~”
一声轻鸣唤醒她的理智,她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回忆过去,而是找到顺利进入天枢阁的助力。
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伸出手,撩起衣袖,露出莹白的一截,上面被发烫的繁复金色纹路缠绕,越近手上的纹路越发深刻,闪着金红的光,灼热发烫的感觉愈加明显,而洞中的呼鸣声也越发强烈。
“……”
白玉姮瞬间转换心情,往洞里走去。
而在她进去之后,一道黑影落在了洞前,笼罩她抚摸过的纸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