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我的害怕,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我头:“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害怕。”
说完,他又弯腰俯身抬起我一只手,将唇印在我手背上:“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同我结为伴侣吧。”
拒绝的话我尚未说出口,便感到手背灼热发烫,奇怪的印记出现在我手背上生根发芽。
我慌忙想收回手,他却死死握着并不放开。
我心一横,直接说:“我不愿意。”
他丝毫不生气,目光也依然平静澄澈,就好像作出蛮不讲理的事的人不是他一样:“没有用的,苏苏,我们已经结下契约了。”
我心中着急,也顾不上会不会激怒他,脱口而出:“单方面的契约也能算是契约么?”
“自然是算的。”他笑了笑,眼神却莫名有些怜悯,仿佛还有未说透的话。
大概是目标已经达成,他没再做什么,只轻轻同我说:“早些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晚安。”
我没回应,他也不生气,隐去身影,消失在我眼前。
我该值得庆幸吗,最起码他现在没有想要对我做什么。
摆脱不了他,我的辞职便变得毫无意义,在领导提出加薪挽留我时,我也干脆答应了,老实的留了下来。
我仍旧能够在电梯看到他,与往日不同的是,我不再同他打招呼,即使同他独处也沉默不语,当作看不到他一样。
头一周,对于我无声的抗议,他只是静静看着我,并不做什么。
第二周,我便听说部门来了新同事,等主管带人过来,我才发现赫然就是他。
“小苏,这段时间你带一下他,帮他熟悉一下业务。”主管将人领到我工位上。
“噢好。”我点点头,当自己本来就没见过他一般客气的打招呼:“你好。”
他也不揭穿我,只注视着我轻轻“嗯”了一声,主管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说:“那人我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开个会。”
“好的。”
我公事公办的带他熟悉了下流程,尽管心中疑惑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还是忍着没问。
但他全程一直盯着我,只时不时应几声,我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抬头瞪他:“可以麻烦你专注一点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
他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这才转移视线看向我跟前的电脑。
就这样,他常驻的地方从电梯挪到了离我仅几步之遥的工位。
他即便来了这里工作,看起来也依旧沉默寡言,存在感也不高,偶尔问我几句工作上的问题,我回答之后也不多作纠缠。
若不是手上只有我能看见的印记提醒着我,我真的会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要么就这样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我心中产生逃避现实的想法。
反正他目前其实也没做什么。
年关将近,父母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元旦放假回不回家。
我想想以往每次一回去他们就催着给我安排相亲的样子,不由得有几分抗拒,但听着父母说许久没见过我的话,又觉自己有些不孝。
“我30回去,刚好放假三天,1号再回来上班。”
大概是怕再催婚我就不回家了,这次父母难得没再提相亲的事。
但我料想等回到家中时,他们肯定又会开始催的。
果不其然,回到家以后,吃饭时父母又提起了相亲的事,我也厌倦了同他们争吵,妥协了:“我就去吃个下午茶,要是不行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才休息几天,让我安心放个假吧。”
见我这样,我父母也有几分心疼我,无奈地说:“行,这次去见一下,还不行就算了。”
我甚至懒得看照片问了一下名字知道联络电话后,就直接过去了。
一到咖啡厅我意外的又看见了坐在靠窗座位的郁南,这时我也不怎么怕他了,径直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他,口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跟过来了?”
“来和你相亲。”他慢吞吞地说。
我满头问号:“我相亲对象不是叫张泽林吗?”
“他啊,”他脸上突然带起微笑,“大概是来不了。”
我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你…”
他抬手握手我冰凉的手,温暖的热意袭来:“只是暂时将他困在电梯里罢了,他目前很安全,别怕。”
我这才松了口气,抽回手,无可奈何地问:“你就非盯上我不可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你不是应该找同类吗?”
面对我的疑问,他只是反问:“那么我就不行吗?其他人都行偏我不行吗?”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其他人不行,你也一样不行,我对你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哦…”他不说话了,看起来颇受打击的样子。
看他这样子,我也心软了几分,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想了想又问:“所以这个契约要怎么解除?”
他仿佛还沉浸在打击中,情绪低落地回:“解除不了,这个契约哪怕是死亡也无法解除的。”
“…那以后我要是同其他人结婚…”
“大概会死吧。”他面无表情接话,“啊,不要误会,我指的是你想要结婚的对象。”
他这么说我哪里还听不出这是威胁,也很可能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实。
“你真是个疯子。”我低声骂。
我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中,面对父母有意无意的打探,想起郁南的威胁,有气无力地说:“以后别再给我介绍了,我有对象了。”
虽然是被迫的。
算了,反正本来也不咋想找对象,直接拿他当挡箭牌吧。
父母还以为我是为了躲避相亲随口胡诌的,还有几分不信。
我便直接打电话给郁南:“你明天能来一趟吗?我爸妈想见你。”
他迅速应下:“好的。”
我挂了电话,看向面面相觑的父母:“好了明天你们就能见到人了。”
父母总算信了一些,还有些不自在:“大老远这么突然叫人过来也不好,要么还是改天吧?”
“他现在就在s县。”我懒洋洋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跟着我回来的。”
听我这么说,他们表情已经完全是一副信了的样子,母亲还轻轻拍了我胳膊一下:“你这丫头,怎么连有对象了也不说一声,你要说了我和你爸哪里还用那么操心。”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我:“难道是…家里条件不太好?”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实话实说,“没问过这些,明天你们自己问吧。”
“…”母亲脸上愈加忧愁。
郁南来之前我还以为以他不大通人情世故的样子,应该就是同往常一样穿一身黑帽子套上两手空空的过来。
我倒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只是为了应付父母才拉他下水的。
但是该怎么说呢,意外的是另一种极端,出场过于隆重了。
隆重到我甚至隐隐感觉有点尴尬。
他穿了一身正式的灰蓝色西装,身边还带几个不知上哪找的几个黑西装大汉,一副保镖的样子,手上还提着各种礼品。
有烟有酒有水果茶叶还有……贵重的珠宝手表?
我一瞬间有点想继续装不认识他。
我无语地走到他身边,悄声说:“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吗?搞的这么夸张。”
他看起来十分无辜:“我以为人类应该喜欢这些。”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喜欢是一回事考虑现实是另一回事。
父母果然也被这排场惊到了,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震惊。
我们隔着餐桌气氛尴尬地面对面坐着,几个保镖挤在狭小的家门外站着。
面对一桌子菜没人动筷,父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菜。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饭店吃吧,都是些家常菜郁先生可能吃不惯。”
“对对对,”母亲也附和,“我们去外面吃吧。”
不等郁南出声,我就张口:“不用,他不会吃不惯,就家里吃。”
“你们直接叫他小郁就行没必要这么客气,”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荔枝肉放在郁南碗里,“你也给我吃,我爸妈早上六点就起来出门买的菜,就为了招待你。”
他乖巧的拿起筷子吃:“伯父伯母辛苦了。”
父母尬笑:“呵呵呵不辛苦不辛苦。”
空气有重新陷入安静,我知道我要是不张口破冰,今天大概就要这么安静下去了。
我主动cue父母开口:“你们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人坐这了,问呗。”
父母互相看了看,还是母亲首先开口:“那个,郁,咳,小郁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苏苏的?”
“我们经常在公司电梯里碰见,时间长了就认识了。”
“噢,你们一个公司上班啊?”
“对,我现在也在项目部工作。”
几人有来有往的对话,氛围也渐渐轻松起来。
父母决口不问他家里的事,我倒有些好奇他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身份。
也插话道:“对了,你家里是做什么来的?”
可能是我问的突然,他打量着我脸色,有些谨慎开口:“大概是,家族企业?”
“哦?哪个企业?”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也不太确定:“天九集团?”
父母倒吸一口气,我也惊了,这种本来就历史悠久涉及颇广的公司原来不是人类创办的吗?
他似乎是看出我的疑问,又补充道:“目前管理人是我兄长,我们定期会换人管理,但我平常并不接触这些,所以也不太了解。”
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但也听出来他说的管理人应该都是和他一样的非人类了。
等把郁南他们送走顺便让他们把带来的过于贵重的礼物也带走以后,精神紧绷一天的父母也终于放松下来。
“苏苏啊,”母亲将切好的水果端进我房间,坐在我旁边一副要和我谈心的样子,“你那个男朋友家里条件太好了,我们家高攀不上,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倒也是想。”我真实情感地吐槽,“他不肯分手我有什么办法。”
“竟然是这样,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和你爸也管不了了。”
母亲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母亲离开房间后,他又悄无声息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跳。
我缓过神,没好气的说:“你下次出现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看我生气,他好脾气的笑了笑,“抱歉,下次出现前我会提前给你发信息的。”
看他这样我若有所思:“你现在好像变得更人性化了。”
“大概是因为想变得同你更像一些吧。”
“?为什么要变得像我?”
“这样我或许就能知道你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了。”
我听着这话,不自在的坐直身子,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
最后还是他先跟我告别:“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明天再来接你回家。”
我没再拒绝:“…好。”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性,不然怎么会总是踩在我动摇的底线上,恰如其分地一步步接近我。
我不喜他不经我同意就出现我家中,他便没再这样,只在电梯中,让我碰见他时,悄无声息地牵着我的手。
我知晓没人会发现,也随他而去,懒得再抽回手。
他总能知晓我有没有吃早饭,还是睡过了饿着肚子来上班,然后悄悄在我工位上放早餐。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每次都这么刚好,不会是在监视我吧?”
“只是感觉,你应当是饿着的。”他扫了眼我的手,我想起手背上的印记,也不奇怪了。
大概是他现在的情绪波动更多了,有时候我也能隐隐感受到他几分浅淡的情绪。
牵着我时,他心情会明显变好,有男同事同我说话时,又开始晴转阴。
看不出来,还是个醋精。
当我生理痛躺在床上时他又会有几分忧心,在我睡的迷迷糊糊时出现在我身边,将手贴在我腹部,缓解我的疼痛。
我心想,不是我睡着了不知道你来了就不算违规啊,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沉沉睡去。
在又一次,他在电梯中牵着我的手时,我问他:“你说我们,要不要谈谈恋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