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动天的目光盯着楚子虚后背负着一把长剑,剑柄从肩膀后露出,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那把剑正是双雄剑。
“把双雄剑还给我,这把剑是我的遗物,我要带走。” 毛动天收回小猫爪,理直气壮地说道。
楚子虚眼底深沉莫测,冷冷道:“哼,这剑也是你的“白月光”丹心仙子的遗物吧。”
毛动天语塞,也不想辩解,心念:“明明是用姻缘线硬把下界渡劫的丹心仙子和我牵在一起,现在又是闹何脾气。”
楚子虚一只手臂搭在胸前,架起另一只臂肘,以手托腮,思虑片刻道:“你放心,这双雄剑,我本就是特意带来给你的,但是,还有一个遗物,你也要带上。”
“是什么?”毛动天问道。
楚子虚卖了个关子,一挑眉:“你猜?”
毛动天掰着手指细数,口中念念有词:“是揽月明珠?星光烛台?厚切仙草?深海木鱼?灵金夜壶?千层鞋垫?鱼纹亵裤?琉璃盏?金蚕纱?万物囊?寻梦枕?北极贝、大虾酥、猫薄荷……”
楚子虚听不下去,索性打断道:“是我。”
毛动天惊得瞪圆了眼睛,骂道:“滚开,不带!你算哪门子遗物。”
一双异瞳正视着楚子虚的脸,仿佛回到他临死前那一刻的难以置信与措不及防。
楚子虚不敢再看,轻合双眸,屏气凝神。
毛动天则张望四周,寻找着魔渊的出路。
一片云遮住了残月,熄灭了魔渊仅有的光源。
只听一个哽咽的声音,夹杂着无法压住的哭腔:“我真想不明白我当时为何非要飞升,自从我飞升后,好多记忆发生混乱,我竟然不知你早已死过八次。那日,当你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依稀察觉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很多亲密的事…可我无法忆起。”
那个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哭了两声,又涕不成声:“我,我大抵是(吸溜鼻涕)天庭太高,我有高重天反…反应,也就是…那高反症,伤了脑…造成记忆退…退化、神级…错乱,所以,所以……”
忽地,一声“哇”的呜咽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仿佛是从深渊最深处挣扎而出,低沉沙哑,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对不起……我也不想……对不起。”
楚子虚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道歉的言辞与姿态。在他仅存的记忆里,只要他掉眼泪,毛动天便会心软,这一招屡试不爽,简直是他的保命符。只是,堂堂魔尊,竟要靠着哭哭啼啼来求饶,实在是丢人至极。
所幸,四周一片漆黑,毛动天看不见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只能听见他的哭泣声。
黑暗中,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子虚,别哭了,活了三千年,长这么大个子,还哇哇大哭,成何体统。”毛动天道。
楚子虚又抽泣了几下,止住哭声,颤抖着声音道:“但我清楚的记得,我们义结时的誓言,向天地承诺过,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生死相依,荣辱与共。”
他抹了一下眼泪,继续道:“小猫,我不是有意强迫你,我,我只是兑现誓言,想与你生死相依,我知道行为做法确实过激了,但是,但是我绝对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是楚子虚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理由,不为自己开脱,仅用过去的誓言道德捆绑毛动天。
魔渊寂静极了,连风声都荡然无存,却能听见几声心跳。
楚子虚此时此刻,也很想很想说一句:“小猫,我们回家吧。”话在嘴边,怕被拒绝,一直踟蹰不前。
在一片黑暗死寂中,一魔一鬼无法看清对方,各自于心有愧,又各自心怀芥蒂,他们默默地站着,气氛一度冷却,仿佛空气中突然凝结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雪。
片刻功夫却显得极为漫长。
“子虚,见碧峰的朱果该熟透了,不知后山那窝雪貂可还活着,还有你答应带我去见北海师弟,要不然……”
毛动天给的台阶太过明显了。
话未说完,楚子虚紧忙接上:“要不然先和我回见碧峰的宅子。”
“好。”
毛动天就这么丝滑的同意了?!?!
楚子虚又哭了,这次是喜极而泣,心道:“这也太出乎意料了,我可是杀死他的凶手!按我看过的话本里,接下来应该是虐渣复仇情节,我千辛万苦才能得到小猫原谅,我后面还准备了一大段台词没说,这现实中可不按话本套路出牌呀!”
转而挠着后脑勺又再想:“果然!道德捆绑比姻缘线捆绑的效果更为显著!哎,十年前那夜,我是傻了么,怎么能干出那种不长脑子的莽撞蠢事。”
此时,残月露出了一个边缘,黑暗中洒下一丝光晕照在毛动天的脸上,深深烙印在楚子虚的心里。
毛动天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笑脸。
一笑,煦风融雪。
楚子虚许久未开的桃花眼,被这缕暖风吹的绽放,既柔和又魅惑。
毛动天亦被这朵桃花吸引,一时元神涣散,移不开眼。
片刻之后,毛动天发现楚子虚耳朵上带了一对耳环,问道:“子虚,天庭有规定,不让仙君戴耳饰,你怎么又带上了耳环?”
楚子虚摸了一下自己的一只耳环,笑道:“无妨。”
毛动天嘱咐道:“回天庭后,记得摘下来。”
楚子虚眼睛微眨,淡淡道:“好,听你的。”
毛动天依然盯着耳环看,问道:“不过,你这对耳环挺好看的。”
楚子虚一笑置之,摘下一只耳环,放在毛动天手上。
借着微弱的月色,毛动天发现楚子虚手背上的筋脉泛着隐隐的黑色。
毛动天担心问道:“子虚,你是不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