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洗漱出来,依旧没理人,在梳妆镜前涂抹完,独自上了床,背对着人。
福晋待自己一向温柔,突然的冷淡,叫胤禟无所适从。
他小心翼翼贴过去,“福晋,爷方才可是说错了什么?爷跟你道歉,你别不理人啊。”
乌云珠仍不吭声。
胤禟越发忐忑,伸手去碰她,结果人家往里头挪了挪,离他更远了。
“福晋你也太……”
太不识好歹了!
他何曾这样对人低声下气过,对方却丝毫不领情。加之先前的气还没消下去,这会又碰了一鼻子灰,他那皇子阿哥的气性也上来了。
“行,你要是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别搭理爷。”
胤禟撂下狠话,气哼哼进了内室沐浴。
洗完澡,脑子也清醒了,有些后悔方才说过的话。
一出去,就听见了床上的啜泣声,呜呜咽咽好不可怜,听得他心生怜惜,忙跑过去笨手笨脚的哄人。
“福晋?你别哭啊,是爷错了,爷不该凶你。”
“爷明儿让御膳房给你做一桌好菜,当作赔礼,成不?”
“那送你一副宝石头面?”
“再加一匣金瓜子,再多…爷可就拿不出来了。”
乌云珠的闷气先前就消了,方才哭也是为了博胤禟怜惜,怕他真恼了。夫妻一旦离心,那她往后还怎么策反他?
这会儿见到有梯子递过来,便见好就收。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爷可不是那等食言而肥的人。”
见自个福晋终于露出点笑脸,胤禟试探着询问:“福晋方才为何生气,现在能说了吗?”
这个啊,她能说她当时是嫌弃他吗?肯定不能啊,得找个理由。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弱弱道:“我怀疑今日这事是爷惹出来的祸。”
?
胤禟脸上写满了问号。
乌云珠小声的分析,“从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宁寿宫内的事情怎会让八福晋知晓?当时殿内就你、我和太后娘娘。我没说,太后娘娘也不可能说,那就只有爷了。”
“不可能!爷烦她还来不及。”
“那会不会是,你跟八阿哥说了,八阿哥再跟八福晋说的?”
胤禟一时语塞,之前他真考虑过去找八哥说说这事。八哥善交际,说不定能替福晋想出取悦皇玛嬷的法子。
“不对啊,爷这一整天都跟你在一块,没找过八哥。所以这消息,不是我传出去的。”
幸好他没去,不然他今日就成了祸头子。
“那会是谁?”
“会不会是宫人走漏了消息?”
“那明日将身边的人查查看。”
“嗯,好。”
“福晋…”
胤禟将手从下摆伸进去,开始兴风作浪。
***
同样的夜晚,有的人共赴鸳鸯美梦,有的人怒气重重,难以入眠。
康熙疼爱太子,想要知悉儿子身边发生的一切,便在毓庆宫中安插了一批人,每晚入睡前都要听一遍汇报。
今晚阿哥公主们在毓庆宫小聚,他是知晓的,期待听到兄弟和睦之类的话,却没想,听到了八福晋恶言中伤妯娌、险叫三福晋小产的事。
“好个八福晋!不愧是岳乐的外孙女。”
嘴上说着好,可熟悉他的人,都知晓他这是动了真火。
梁九功更是将头垂着更低了,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梁九功!”
“奴才在。”
“传旨给惠妃,让她好好教八福晋规矩,中秋之前就不要出门了。”
“八贝勒教妻不严,罚半年俸禄。”
梁九功讶然,万岁爷这回罚得挺狠啊。
该罚的都罚了,受惊的也该有所补偿,康熙想了想又道,“去朕的私库,挑些补品,给三福晋送去,再挑一柄玉如意送九福晋。”
玉如意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意头好啊,皇上钦赐的玉如意,不正说明了对九福晋的满意吗?
“奴才这就去办?”
康熙颔首。
这事得尽早办,用他的态度,压下先前的非议。
傍晚三福晋被抬回来,就惊动了东西六宫,奈何当时打探不出具体消息。这回梁九功传旨,大大方方不隐不瞒,于是消息灵通的四妃就知晓了缘由。
四妃中,唯有德妃置身事外,惠妃是挑事者八福晋的(养)婆婆,宜妃、荣妃是受害者九福晋、三福晋的婆婆。
荣妃失宠多年,又听康熙已经处置过,孙子还在,索性不再追究。
宜妃隆宠不衰,又最是护犊子,听完后就怒了,竟欺负她儿媳,她非得欺负回去才行。
略思忖一二,便拧着沾了姜汁的帕子,往乾清宫方向去。一刻钟后,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