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时候,祝如一回了繁城。高野如果连这个节日都不放过她,那她也只能跟他继续硬碰硬了。这个男人除了会在背后阴险地搅黄她的工作,似乎也不敢在明里做什么太过招摇的事?
坐了一下午的动车,才又回到繁城,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跑到了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城市,而陆灏,竟然还常常往返于这两个城市之间,可他居然还视自己如蛇蝎?真的是搞不懂那个男人在想什么?
祝如一踩着中秋的月色回到家,前来应门的是祝母,祝如一一眼就看见又苍老了一些的母亲,眼眶忍不住就红了,自己很久没有带妈妈染黑发了,白头发又冒出来很多。
祝母欣喜若狂地将她一把拉进屋里,“老祝,你女儿回来了!”
祝父从厨房出来,脸上挂着满满的笑,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时半会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舌头打结了有一会儿,才道,“累了吧?快歇会儿,饭马上好。”
祝母赶紧去接大包小包的礼盒,怕女儿一路拎回来手都酸了,“你又买什么了?你寄回来的那些东西,有些我和你爸都不会用,快别乱花钱了,自己在外面,吃好一点,你看你又瘦了。”
“哪有?我体重一直很稳定,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不胖。什么东西不会用?我看看?”
“就是那个按摩器,我都不知道放哪去了?”
“快别管这些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别折腾了,一一,你去洗漱,饭马上好。”祝父快步进到厨房,继续忙碌着。
祝如一看着毛玻璃投映出父亲又驼了一些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也许她错了,为了一时之气,意气用事地走了这么难的一条路,到最后,陪自己苦着的只能是至亲。
“妈,您别老盯着我了,您快在我脸上瞅出两洞来了。”
祝母拖着祝如一,坐进沙发,看着女儿纤瘦的身姿,很是心疼,“气色这么不好,一天工作几个小时?”
“就是坐车有点累,我这份工作挺轻松的,有时候一天不用招待几个顾客。”
“那也得站一天是不是?”
“没有,老板可好了,没有这种不人性的硬性规定,我上次来大姨妈,她还非让我回去歇半天呢,工资照开。”
太久没见面了,祝母拉着祝如一,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母女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祝父来来回回地张罗着饭菜,偶尔默默地旁听母女俩的对话,却没有掺和一句。知道女儿苦,但是帮不上什么忙,对这个家,他心里的亏欠太多了。
……
晚饭后,陪父母看了一会儿中秋晚会,怕女儿累着,老两口一直催她进屋休息。
祝如一回到房间,环顾着十余平的小屋子,随手拿起几个摆设瞧着,离开了好几个月,很多东西还是原封不动,可似乎都新鲜陌生了一点。窗台的绿萝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那样茂盛了?祝如一走过去,理了理垂下来的枝叶。那么长的藤蔓,同她这阵子的奔波一样的漫长。
祝如一若有所思着,却莫名感觉有些压迫感。是不是屋里空气太闷了?她抬手推开窗户,觉得视野里有什么东西过分醒目,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停在对面的豪车,隐约看见车上男人的身形,那霸冷的姿态,与老旧小区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很是突兀。
外面光线不明,祝如一根本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她就是能猜到他是谁。一种很不好的情绪很快包裹了她,祝如一披了件外套,迅速往外走去。
“一一你要出门啊?”祝母很快望了过来,手里剥着的橘子也放下了。
“哦、很久没回来,出去走走。”
“晚上天很冷,你多穿点。”祝母说着就要起身过来。
“妈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看您的电视。”
祝母也不坚持,她这个女儿,家境好那阵子虽然是娇惯着养大的,但从小就很独立,也较注重个人空间。自从刘家的事闹得有些隔阂之后,她的事,老两口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则,她行事自有分寸,二则,问的多了她也不会说,说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惹彼此不痛快,索性就不多过问了。
祝如一快速往对面的豪车走去,看见车上慢条斯理抽烟的男子,她强压着怒火,“你在这里干嘛?”
“这马路你家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不咸不淡。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样,判断不出喜怒。
等他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消散了,祝如一的怒意还是克制不住。高野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这一刻,祝如一的心里是说不出口的难过,前些日子,她还在沾沾自喜着被他忘记了,还以为她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可现在,她的幻想被敲的粉碎。
“高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野将夹烟的手搭在车窗边缘,抖抖指尖的烟灰,就静静看着祝如一,没有开口。
祝如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觉得这个男人装腔作势的紧,祝如一的视线越来越鄙夷,然后她听见高野低沉的嗓音说道,“还没学聪明呢?”
“你别太过分,你要是敢对我家人做什么,我不会让你好看。”
高野冷冷盯住祝如一,太像了,不是长相,是神态举止,虽然衣着打扮也是不同的风格,可身上的那股气质,简直就是被陆娴附体。高野缓缓开口,傲慢至极,“你怎么让我难看?”
祝如一很生气很生气,可是更多的是无奈,她双手环胸拢住风衣外套,微微俯下身子,鄙视着车内的男人,“高野,对付我你还能有成就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光荣?”
高野如数接收着祝如一望过来的视线,来者不拒。
被高野紧紧盯着,祝如一突然感觉心底有些发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高野看着她的眼神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就是有些不对劲,祝如一急忙站起身子,退开了几步。
“你可不比我身边的那些人好对付。”高野推开车门,长腿迈下了车。
祝如一又不自觉地后退了两三步,高野真的莫名让人恐惧,立体五官跟刀刻的一样,一整脸面无表情,身材高大手段强硬还自视甚高,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压迫感。如果祝如一不是对他印象很差,可以形容这个男人为高大上,但是现在祝如一只会觉得高野,表里不一。
“你干嘛?”见高野一直逼近自己,本着输人不输阵,祝如一强迫自己不后退,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自动撞到了路边的路灯杆。祝如一揉揉撞疼肩膀,继续虚张声势,“现在是法制社会!”
“怕我?”
祝如一从鼻腔里冷哼一声,纹丝不动。
高野走到把电线杆当盾牌的祝如一跟前,微微俯下身子,视线却还是居高临下,“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
高野太欺负人了,如果不考虑其它种种祝如一死也不会跟这种人认错,可是被现实所迫,祝如一不能不考虑家人的安全,她没有错,她只是不得不跟现实低头,“认了又怎样?你会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