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如一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透过窗纱的天空阴阴沉沉的。脑子浑浑噩噩，无从思考，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改变？又仿佛，一切像是早已注定好的，容不得任何改变。

房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陆灏不知何时出门了。祝如一简单地洗漱后，换了衣服，去了楼下的药房。

回来的时候，就在路上碰见了陆灏，她想藏起来手里拎着的药，已来不及。

陆灏站在小区底商的路口，抬眼看了一眼祝如一出来的方向，他几乎一下子猜到了她的购药清单。他就拎着早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祝如一走近。陆灏说不出来自己此刻的感受，不像悲伤，也不像愤怒，情绪像有一些错乱了。

祝如一快步从必经之路上的陆灏身边走过，往单元楼走去。陆灏默默地，一瘸一拐跟了上去，搭乘着同一部电梯，一路无话。

可是一进家门，待那扇门合上，陆灏便迫不及待地质问，“你买了事后药吗？”

祝如一把药藏在身后，她只想脱离陆灏的控制，回到房间去。

还在冒着热气的早餐，跟他们注定无缘了，想要重新启动的日常，一刻都无法正常运转，一切，都硬拉不回去。陆灏将食品袋搁在玄关柜，俯下身子，注视着她，“你还是决定离开我？”

“对。”

又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一次一次往心口插刀，再补上几刀，陆灏也不意外了。失血过多的心也不那么痛了？愤怒，明显多过了伤心，“你别这样，行么？你正常一点行不行？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离开我？”

“什么份上？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祝如一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陆灏半晌无话，缓了很久的情绪，小心，试探着将祝如一搂进怀里，“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陆灏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哭了？大概成年后，他便觉得眼泪是羞耻的东西，可是这一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说，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眼泪已自动落了下来。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别这样折磨我了，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合起伙来对付我？你就不能坚定一点吗？你总说我们这里不合，那里不合，这么些日子不也这样过来了吗？我们的感情根本没有问题，外界因素，我会想办法克服，你不要被干扰，你问问你的心，真的愿意和我分开吗？”

陆灏扶住祝如一的肩膀，微微拉开距离，一再重申，“如一，我真的很爱你，就算你无法理解，就算你无法想象，我对你的在乎，你感受不到吗？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这样，你现在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别把自己弄成傀儡。”

祝如一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口，也许是昨晚的难眠，居然就在陆灏的怀里睡了过去。

陆灏将祝如一抱进卧室，坐在床沿，良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情绪还是无以平复，陆灏盯着自己的腿，忍不住一个挥拳，就用力地砸在自己的伤腿上。他好恨，如果不是这条腿，祝如一也不会以爱之名，这样来伤害自己了？陆灏偏过来脸，静静望着睡着的祝如一，屋里没有一丝阳光，只有一室阴沉，让人心情愈发的压抑。

陆灏知道，祝如一也是迫不得已，但是，这一刻，怨恨却怎么也挥不开，即便她才是受害者，可陆灏，还是忍不住恨她，爱恨交织，在胸口焦灼。

陆灏躺在祝如一身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身心俱疲的他便沉睡了过去。

……

祝如一站在天台上，单薄的身形被风吹的几分摇摆。她没有陆灏无坚不摧，可以把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成甘之如饴，现在和陆灏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陆灏醒来，慌乱间，查看到手机里祝如一发的消息留言，便疯了一样寻上天台，看见熟悉的身形，担忧立马转换成愤怒，“你疯了吗？！你又想干嘛呢？！”

陆灏真的烦了躁了，一天天的一出出的！还不等他喘口气，这个女人一堆法子层出不穷地等着对付自己！！！

祝如一转过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陆灏，你说我会不会失足，从这里掉下去呢？”祝如一转头望一眼底下的万丈深渊，一时只觉得心慌气短，身形摇晃。天台的护栏很矮，才及膝，根本护不住一个成人。

陆灏脸色微变，想上前，又怕祝如一被自己更逼向边缘，“你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