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陆灏走了的这几天,祝如一恢复了以往的清静,可是每到夜深人静,她几乎都无法适应这样的清冷。好像全世界只有她孤身一人的孤独感,她以前从没有这样深刻地感受到。
祝如一肠子都悔青了,她那天对陆灏说的话真的太过分了,就算想激励他,也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自己多有出息吗?还好意思去说别人?还是一个替自己出头的人,真是恩将仇报。
陆灏很荒唐,但是他真的很不一样,不管祝如一承不承认,陆灏在自己心里,跟别的异性真的不一样。她有轻微的恐男症,但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觉得陆灏挺简单的,以至于让她对他根本提不起来防备心,即便肖瑶各种说陆灏的不好。
现在自己把陆灏赶走了,祝如一每天就陷在愧疚和自责里,连烂好人她都够不上,对自己人品都快产生怀疑了。那天,祝如一发出去的道歉,当时就被陆灏拒收了,“你发善心别来我这,谢谢。”
然后他们就变成这样,各走各路。祝如一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了半天台,没有一部剧看的进去。拿起手机想刷陆灏的朋友圈,结果除了之前的几个动态,一直就没有更新,陆灏不喜欢发朋友圈。祝如一还想顺手抽一张抽纸的时候,就发现抽纸盒空了,垃圾桶里面,居然丢了一堆用过的卫生纸,她有点害怕,她不会是抑郁了吧?眼泪鼻涕自动往外冒,很恐怖。
磨到了半夜,起来喝了几趟水,还是睡不着,祝如一坐在客厅里,拼凑着被陆灏摔碎的陶瓷杯子。很多关系就像这个杯子一样,有了裂痕,拼都拼不回去。
陆灏用钥匙打开客厅门的时候,愣住了。这么晚,他也是没想到祝如一还没睡,他摸了摸鼻子,冷冷开口道,“我来拿行李。”
祝如一从沙发上起身,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陆灏没搭理她,自己进了卧室。
祝如一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她天天这看不惯哪看不惯人家的,现在陆灏走了,她至于在这里鳄鱼的眼泪吗?怕一会被陆灏看见,祝如一进了卧室,她倚在门上,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很好,自己以后就不用皇帝不急太监急、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第二天醒来,祝如一不知道陆灏是什么时候走的?主卧里面,他之前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走了,一下子整个房间整洁了许多。主卧朝阳,六月清晨的晨光晃眼,更惹眼的,是书桌上那块腕表。
这块表,是祝如一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床头的缝隙里找到的,当时她就还给陆灏了。现在房间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块惹眼的腕表,按理说不应该还在。应该是陆灏落下了。
祝如一拿起腕表,仔细的打量,她不懂表,但是看着这块腕表,就觉得精密到窒息,做工和雕刻,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手法,真不知道怎么造出来的?记得上次肖瑶打这块表主意,他们的对话留给祝如一的印象,就是这块表很贵的样子。
祝如一赶紧给陆灏发了消息,“你手表落这了。”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祝如一出去客厅的时候,就看见茶几上,拼接好的陶瓷杯,她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真的难以置信,碎掉的杯子,怎么拼接的起来?祝如一看见杯子下面压了张纸条,她小心翼翼挪开杯子,就看见纸条上陆灏的留言:别沾水。
旁边的垃圾桶,有沾血的纸巾,祝如一很快就联想到,是不是陆灏在拼接杯子的时候,被划破了手指?脑海中,立马有了画面,就是陆灏一边手忙脚乱清理着血迹,一边聚精会神拼凑着碎片……
祝如一拿起手机,拨出去陆灏的电话,“你手表忘记拿了。”
“不要了。”
“不是很贵吗?”
“你看得上给你。”
“我看不上——”话一出口,祝如一莫名觉得这话陆灏听了会不开心就赶紧打住了,果然就听见他立马不高兴地说,“扔了。”
祝如一原本还怕惹他生气,这会儿自己也生气了,“要扔你自己回来扔!”
“回什么回?又不是我家,你好好在那安居乐业吧。”陆灏说话的时候,飞机场传来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声。
祝如一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对于陆灏而言,上哪流浪都一样,他应该是要离开繁城了。
大片的沉默,隔着电话都挡不住的压抑气氛在蔓延,只有播音员在不厌其烦地催促旅客登机。
“对不起,之前是我管的太宽了……”祝如一眼泪,又冒了出来,倒也不是她有多喜欢陆灏不可自拔,但是如果是这样分开,她心里确实很不好受。昨天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了一整晚,祝如一不知道这种感受代表什么?愧疚还是不舍?如果是不舍,会不会换做其他人分开她也会不舍呢?
祝如一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了,她抹了抹眼泪,尽量不泄露哭腔,“一路顺风。”
“……”陆灏沉默了良久,道,“你晚上喝花度吗?”
花度是祝如一喜欢喝的一款奶茶,陆灏知道她喜欢喝,经常会带回去给她。陆灏就是一购物狂,天天给祝如一买一些七七八八的,也不管祝如一喜不喜欢他都会买,祝如一有婉拒过几次,陆灏都直接回以“不喜欢就扔了”,因为这事,他们甚至也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