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从屋里头走出来就看到站在檐下的人,她肩头积雪,想来已经站在这很久了。
他愣了一下,道:“夫人……”
宋昭元看向他:“临沂,我要下山。”
临沂道:“……几时回来。”
宋昭元拍拍肩头的雪,迎着风雪走出屋檐下:“不知道。”
不等临沂再说什么,宋昭元走出了院子,临沂见人走远,看向偏房的目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公子,就这样让她走吗?”
偏房里传出几声咳嗽,紧接着是卫长策虚弱的声音:“她要走……我也拦不住她的。”
临沂抿着唇:“那今日的早饭……还吃吗?”
偏房里没了声音,临沂知道,是不吃。
临沂看着这雪,只求冬天早点过去。
话说这边,宋昭元不紧不慢走在山路上,看着被雪覆盖的小道,心底生出几分厌烦。
卫二,大黄,单秋,都是在雪天失去的,她看到雪就想到被染红的雪地,进而头隐隐作痛。
她恢复了有关单秋的部分记忆,同时也知道为什么每次遛狗,喂食时,都会忍住不住顺着卫二。
卫二和大黄太像了,都是小黄土狗,都是又蠢又笨,却很听话。只不过,卫二更好吃懒做些,而大黄……
她只是被高大强欺负时馒头飞到它面前,然后被它吃了,仅此而已,她之所以没去抢,不是不想抢,而是看到它那副瘦骨嶙峋,比她还惨的样子心软了。
仅仅如此……大黄那只傻狗就蠢蠢地跟着她,跟着她乞讨,跟着她被欺负,即使她嫌弃它吓着单秋,也傻里傻气地跟着她。
宋昭元看着这雪啊,忽然很想念单秋,她加快步子,下了山。
村子里依旧很安静,唯有袅袅炊烟升起,带来阵阵饭菜香。
张婶出来倒水时远远便见宋昭元,她见人远远走来,穿的华服是她这粗人大半辈子赚不到的钱,可她见这人一脸淡漠走在这风雪中时,却不由感到一阵不忍。
“小娘子,今日腊八,怎地下山了?”
宋昭元走到张婶面前道:“婶婶,你知道姚夏住哪里吗?”
张婶指指东南边,道:“那临河边第二户就是了。”
宋昭元道:“谢谢。”
张婶笑道:“上次我给你的腌制蒜,今日记得吃啊,还有腊八粥,对了对了,最重要的是吃冰,吃了以后,下一年就不会肚子疼!”
宋昭元心里生出丝丝暖意,笑道:“好,我会的。”
张婶见人笑了,更高兴:“你这娃子,笑起来真俏,以后可要多笑笑。”
宋昭元点头,走之前,张婶想要借她斗笠遮雪,宋昭元再三拒绝后才作罢。
她不需要遮雪的东西,她今日就是要淋着雪走一遭,让脑袋清醒清醒。
宋昭元根据张婶说的,来到东边的河流,看到眼前这个明显比周边好一点的屋子,宋昭元扣了门。
开门的是个长相憨厚的男人,一看她的穿着就皱眉,道:“贵人,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宋昭元道:“我是新搬来的,请问单秋在这吗?”
姚富一听,顿感不妙,他家姑娘说如果有没见过的人问起单秋千万要谨慎,一定别放人进家门,当下试探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宋昭元道:“我是她的家人。”
姚富悬着的心稳了:“原来如此,你就是那姑娘的家人啊,怎么这时候才来。”
“你不知道她受了多重的伤。”
宋昭元眼神微厉:“伤?”
姚富皱眉:“你不知道吗?她差点就死了,幸好我女儿救了她。”
宋昭元说:“抱歉,是我的疏忽,请问能让我见她吗?”
姚富说了她一顿怎么做家人的,然后叹息道:“那你来的真是不巧,人刚和我女儿出门了。”
“你说说,这大早上的,还下着雪,出门不遭罪受。”
宋昭元问:“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姚富答:“我要知道就怪了,我那女儿不想让我知道,我就算逼她,也不会告诉我。”
宋昭元莞尔,道:“谢谢,那我就在这里等她。”
姚富见这孩子一笑,整个也就放松许多,笑道:“进屋等吧,你既然是我女儿朋友的家人,自是不会怠慢。”
宋昭元摇摇头:“不必了,我喜欢这样等。”
见人劝不住,姚富叹息:“那好吧,你要想进来等,就直接进来吧,我不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