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宋昭元口腔涌上腥甜,她强忍着咽下,头昏目眩地爬起来继续走。
每走一步,从心口蔓延地钝痛就多一分,但很奇怪,她的身体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痛,分明是早该撑不住倒下的伤,她却能麻木地往前走。
跟和自己身体犟劲似的。
宋昭元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她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回哪里,只是笔直地往前走,淋着雨,走过水洼,踩过草丛,绕过老树,直到遇到一个人。
那个人……她不认识。
可他好像认识她,目眦尽裂,恨不得扑上来啃食她的血肉。
“宋、昭、元!”
隔着雨帘,宋昭元动了动唇,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话,便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可意外的是,这个人接住了她。
宋昭元意识模糊,喃喃问道:“……你是谁?”
“宋昭元,你不是说就算天下人都要你死你也不会死的吗?!那现在为什么还要摆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快给我醒来,醒来……”
大雨滂沱中,宋昭元勉强睁开眼,瞧见满脸血污的男子痛哭大骂,胸口那股没由来的恨意,竟莫名消散了些。
她好像又没那么恨了。
“我是不是……曾经认识你……”宋昭元忽然想碰碰他的脸,无缘无故的,她竟有些怀念。
只可惜,还没碰到,就落了下来,连带着耳边闹人的雨声也渐渐远去,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之后,雨连续下了一周才停,悬崖之下,早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那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了,毕竟这么高的地方,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掉入湖泊里侥幸活了下来,也逃不了多远。
至于为什么找不到尸体?很简单,自然是被山中野兽吞入腹中消化了。
什么?太草率了?
那便草率着吧,反正传是这么传的,传到最后,只要大家都知道昭汐长公主死了就行。
而南方一穷乡僻壤里——
“她为什么还没醒?”一冰冷冷的男声道。
“这……公子,这位姑娘伤的实在太重了”回答的是位老人的声音。
“可她已经昏迷十多天了!”
“这,这,老夫也没办法啊,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还没……唉呀,公子,实话说了吧,这姑娘本该早就撑不住了,如今她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何时醒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道男声不再响起,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宋昭元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青纱曼妙,床头挂着的玉佩流苏轻摇,忍痛起身,下意识打量周围。
只见所见之处无不朴素雅致,山水挂屏,竹帘帷幔,不远处的卧榻上,小巧精致的香炉置于方几上,升起丝缕轻烟。
宋昭元有一瞬间的恍惚,愣愣低头看,发现自己的伤口都被包扎好,并且换了身干净整洁的白衣。
她被救了。
就在这时,屋外又响起那个男声。
“那怎么办。”
宋昭元一听声音,脑海里便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是那个男人救了她。
宋昭元尝试着移动身体下床,但身体一动,哪哪都出问题,都痛,不禁暗暗骂道:“那个杀千刀,最好祈祷我永远记不起来,否则要他好看!”
“公子,恕老夫逾越,请问,这屋子里的姑娘,是您的什么人?”这次是那个老人的声音。
宋昭元精神一震,竖起耳朵听,她也好奇,毕竟昏迷前被他痛骂一顿,还被救了,不用想肯定和失忆前的她有交情。
“是……”男声停顿了会,没再往下说。
“是不能说吗,既然如此,那便……”
“不是,是无法说。”
“那就是很重要的人咯?”老人反问。
宋昭元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回答,不禁喃喃自语:怎么不说了,她还等着听呢。
然而,在宋昭元以为不会说了的时候,屋外直接传进三个字。
“不重要,是仇人。”
“既然如此,那她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吧”那老人颇有些轻松地说。
偷听的宋昭元:呵呵,臭老头,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宋昭元想听那男声会怎么说,结果那人冷冰冰直接赶人。
“临沂,给钱,送大夫出门。”
“是,大夫这边请”
之后,屋外便安静了下来。
宋昭元低头在心中思索临沂这个名字,愣是没半点记忆,甚至给她脑袋整痛了。
偏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宋昭元本想躺下继续装死,一不小心动作过大拉扯到伤口,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正巧不巧,这一幕直接被来人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