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高悬夜空,凌寒枝这时才意识到,今天已是十五,难怪赵是澜会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施了一礼,“殿下,夜深了,怎么还不就寝?”
赵是澜似笑非笑,“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连福寿宫那边的人都敢惹。”
凌寒枝直直地看向他,“啊?原来殿下都知道了?殿下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被您知道了!”
“要不是担心你去通风报信坏了孤的计划,你以为孤愿意盯着你啊?”那天赵是澜听到陆棠溪说以后不用防着凌寒枝了,已经有人帮他们料理了这个麻烦了。他闻言当即撇下陆棠溪赶去御花园,刚好看到凌寒枝被柳叶儿压制着,那铜簪几乎要插.到她喉咙里去了,他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只见凌寒枝眼疾手快地擒住柳叶儿的手腕,一个翻身就把身为粗使宫女的柳叶儿死死地压在地上。
赵是澜忍不住笑了,觉得他名头上的太子妃实在有点意思,一个纤腰楚楚的女子,力气竟然大得跟头牛似的。
凌寒枝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殿下总可以相信我不是章贵妃那边的人了吧?”
赵是澜点点头,“以前是孤多心,误会了你,在这里孤同你道歉。不过,孤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孤一样不会放过你!”
凌寒枝信誓旦旦地说,“请殿下放心,您的事情我全都会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你倒是会卖乖!”赵是澜冷哼一声,不着声色地挖苦她,“你这个计划简直漏洞百出,要不是孤插手,你估计是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届时还要连累我东宫太子的名声!”
凌寒枝承认她有赌一把的成分,她还以为是自己赌赢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他的手笔。
赵是澜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又接着说:“近日宫中内藏库失窃,京城各出入口戒严确实没错。章荣天那个人也确是五大三粗没什么头脑,但是他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那天他回到家中准备转移自己私自囤积的兵器,不知道怎么留了个心眼,要让下属去坊市间探探口风,要不是我的人把在坊市巡视的金吾卫引到他家中,他匆忙间露出了马脚,也不会被人抓个正着。而且那金吾卫的头儿刚好跟他有过节,不肯收他的礼,不然你以为你有这么好的运气?”
“殿下神机妙算,妾身自愧不如。”凌寒枝有些诧异,眼前这个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难以揣测。
“孤说这些不是要你奉承我,你毕竟是东宫的人,以后不要冲动行事,免得……”赵是澜欲言又止,语气一变:“免得连累东宫。”
就知道他会说这句,凌寒枝心中毫无波澜地应了句,“是,我记住了,殿下不必忧心。”
赵是澜仍是不信,“你最好说到做到。”
想到那无辜惨死的柳眉儿,凌寒枝有些神伤,“那天殿下和陆姑娘在御花园原来是想救柳眉儿,若不是我……”
“没用的,从她惹上了赵是沧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活路了。就算真的闹到父皇面前也是无济于事,宫女的孩子,他是不肯认的!”赵是澜觉得心中闷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宫女生的儿子都不愿意认,何况是宫女生的孙子!”
“你和陆姑娘实在是宅心仁厚,过去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是澜看凌寒枝一脸愧色,有些于心不忍,“你也不必把孤捧得这样高,孤没你想得这么伟大,章氏想设计孤,孤也不过想出口恶气,至于柳眉儿,孤只是给她一个机会,她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凌寒枝不语,赵是澜继续说,“孤和棠溪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殿下与陆姑娘的关系我无权过问,殿下喜欢什么人我也无权干涉。”凌寒枝语气淡淡,赵是澜心中一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呢要跟她说这些,忽然觉得很是尴尬。
“对了,十一弟过几日就要去封地就藩了。”说这句话时,赵是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凌寒枝脸上的表情变化。
赵是观怎么突然要去就藩了?难道是因为章荣天私自囤积兵器的事?凌寒枝不知道赵是澜为什么会提到赵是观,心里有些发虚,“殿下怎么会突然提到王爷?”
赵是澜觉得她回避的目光有些碍眼,眉头一拧,“孤不过随口一说,你这么紧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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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凌寒枝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寝宫里不知道怎么进了一只蛐蛐,唧唧唧唧地叫着,耳朵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赵是澜也深受其害,喊了几声小明子,门外的明公公毫无反应,他又推了推旁边的凌寒枝,“让你的贴身宫女进来把那玩意赶走。”凌寒枝翻身背对着他,含糊地说:“她现在肯定抱着酒坛子见酒仙去了,你喊她也没用。”
“这个烧饼怎么挂在天上,还会发光!”醉得不省人事的陈芳存喃喃的说。
赵是澜有些气恼,“这宫女也太没规矩了,御下无方,看来你这太子妃当得实在不怎么样!”门外明公公的鼾声渐起,凌寒枝也不客气地回道:“殿下客气了,大家彼此彼此嘛。”
赵是澜被蛐蛐吵得头痛脑裂,“难道东宫的人都死光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