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这么冷?
未等录玉奴反应,江淮舟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人从太师椅上打横抱了起来。
蟒袍宽大的袖摆垂落,露出录玉奴一截细瘦的脚踝,在烛火下白得晃眼,录玉奴本就没有好好穿鞋,直接把鞋跟踩了进去。
“督公瞧什么书呢?”
江淮舟低头凑近他耳畔,嗓音压得低沉温柔,
“我却是饿了,还烦请督公陪我吃个饭。”
录玉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襟,随即又像想到什么般松开,冷冷一哼:
“世子爷今日去馆驿,想必是见着江都王府的人了。既然见着了,这个点竟还没吃饭?”
话里带刺,偏生因着久未进食,嗓音虚浮,反倒显出几分逞强的意味。
江淮舟闻言,眼底笑意更深,抱着他往门外走,故意将唇贴近他耳垂:
“督公这是什么话?这屋中有美人在等我,如此秀色可餐,怎能在外堂食呢?”
热气拂过耳际,录玉奴苍白的耳尖瞬间漫上一层薄红。
他偏过头去,却因被抱着的姿势无处可躲,只得咬牙道:“成何体统,放我下来!”
“不放。”
江淮舟收紧了手臂,笑得恣意,
“除非督公答应陪我用膳。”
这美人轻得过分,抱在怀里像捧着一抔雪,稍不留神就要化了。
江淮舟就这样抱着录玉奴,从太师椅到桌前不过几步距离,却走得极稳。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凳子上。
“督公,不如让青溪传膳吧。”
录玉奴抬眸,烛火映在江淮舟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这人天生一副风流相,剑眉星目,唇角含笑时自带三分恣意。
此刻低眉顺目地望着自己,倒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柔。
罢了……
他们先前不欢而散,如今却显得如此和睦,大抵是全仰仗着世子爷的厚脸皮。
录玉奴垂下眼睫,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苍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江淮舟眼底笑意更深,转身去门口吩咐。
青溪一直躬身候在门外,听见传膳,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不多时,一队侍女鱼贯而入。青瓷碗盏次第摆开:
温补的党参乌鸡汤,几样清爽时蔬,肉类的菜色油腥并不多,还有桂花糖藕——甜糯清香,最是开胃。
青溪自发地布菜,余光瞥见督公虽然仍板着脸,但眼角那抹寒霜已然化开些许。
他悄悄松了口气,退下时不忘将房门掩好。
屋内重归寂静,唯有银箸偶尔碰触碗盏的轻响。
江淮舟夹起一块糖藕放到录玉奴面前的小碟里:“督公尝尝?”
话未说完,就见录玉奴忽然抬眸,那双美目里映着跳动的烛火:
“我先前逼你,世子爷可生气?”
江淮舟顿时失笑:“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
录玉奴放下了筷子,象牙筷与瓷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逼迫你,监禁你,不肯放你自由,非要将你囚在身边。又要逼你站队,又要逼你委屈求全。”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化作一声叹息,
“你不恨我,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真是奇了怪了。
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
江淮舟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心头蓦地一软。
他执起筷子,亲自夹着那小块晶莹剔透的糖藕,轻轻贴到录玉奴的唇边:
“督公,张嘴。”
见录玉奴迟疑着启唇,江淮舟才温声道:
“并非是我有意惹督公生气。”
“如今中京局势不明,我初来乍到,自然得谨慎一些。”
他的目光不经意擦过对方冰凉的唇瓣,
“我也并非是要与督公作对,我自然是希望督公好好的。”
“但,督公也知道,我与摄政王本就是有交情在的,还望督公体谅。”
张嘴吃下,糖藕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录玉奴垂眸,看见江淮舟衣袖上绣着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忽然伸手攥住那片衣袖,力道大得指节都泛白:
“若要在我与摄政王之间选,你怎么选?”
江淮舟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手背:
“督公,若是有朝一日,你们当真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人心自然有偏向。”
“我心里有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