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亮晶晶的眼睛映入周梁清的眼底:“你认为何为强者?”
周殊思索了一番,开口回道:“比他人的能力更胜一筹。”
却见周梁清摇摇头:“自见之谓明,自胜之谓强。正所谓志之难也,不在胜人,而在自胜。”说到这里,伸出手轻轻抚着小孩的头顶:“阿殊,难得的往往不是同他人比较,而是自己。”
看着眼前人一知半解的模样,周梁清又问:“如何成大事?”
这回周殊仔细想了想,谨慎回复:“大事由小事积累而成。”
周梁清点点头:“阿殊所言即是,凡大事皆起于小事,小事不论,大事又将不可救。”
“阿殊应是多加注意发掘自身的长处才是,切不能妄自菲薄。否则倒真是会逐渐堕落。”
这时翠碧找到二人,先是来禀告张太医已到,而后又补了一句:“养在咱们院里的白玉儿,今日奴婢怎么也找不着,不知是去何处了。”
周梁清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无奈和担忧:“它实在是自由的很,随它去罢,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
周殊笑道:“姐姐别担心,白玉儿飞檐走壁,机灵的很。”
想起白玉儿浑身的本事,再加上现在张太医在前边候着,周梁清也就少了些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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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善宫深处,晨光熹微中,数名宫女轻手轻脚,环绕于周岚清之侧,细致入微地侍奉其晨起洗漱之仪。
时节已入深秋,转季之际,寒风渐起,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慵懒之气,引得她素日里那嗜睡的习性悄然复苏。
周岚清每当睡前都唤桃春隔日叫自己早起,但第二日后者千呼万唤都不得令其醒来。最后还是端了喷香的早茶和糕点前来,这才使得少女迷迷糊糊地哼哼了几声。
桃春是自幼就跟着公主的,两人之间也不只是严肃的主仆关系,常常凑在一块闲聊些趣闻。再加她管理事务的功夫了得,因此在这明善宫内,宫女们听从桃春的指派,整个宫殿总是井井有条,处处皆是不染尘灰。
这日却有些不同寻常。
周岚清用完午膳去庭院里消食,耳边不仅是桃春又开始唠叨着自己嗜睡的恶习,还听到不远处传来有点响动,不经有些困惑。
见主子停下来,桃春便立即上前去查看:在石墩后面蹲着两个宫女,见着桃春来,便起身仓皇行礼:“姑姑。”
桃春往两人身后看去,有一只白尺狸奴正沾着些许池水于掌中频频洗面,也不理来人,只是缓缓抬起那毛绒一般的脑袋,露出一翠绿一青蓝的异色眼瞳。
平日在明善宫里,也鲜少看到这鲜活的玩意,这使得桃春也呆住了。回过神,她连忙压低声说道:“赶紧将这小东西带到外边放了去。”说完,又新奇地看了一眼。
周岚清见桃春迟迟未归,便朝此处走去,才走进些,就瞧见两个宫女好似在抓什么玩意。
桃春见主子来,连忙打掩护道:“殿下,不过是一些无关的小事儿,咱们还是去那边走走罢。”
闻言周岚清正要收回目光,欲往前走去时,忽地眼前似闪过一道白光。
伴随着喵呜一声,那只白尺狸奴直直往她身上招呼,惊得人不经往后退去,所幸只是落在了她的脚边,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桃春大惊,对着那两个宫女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过来将这东西扔出去!”
两个宫女忙不迭的就要上前,周岚清却抬手制止了她们。那白尺方才是受了惊,但如今也算是冷静下来,正小心翼翼地观察这眼前的少女。
周岚清缓缓蹲下来,她很少见过狸奴,方才一看只觉这东西着实可爱,也不知道该如何逗弄,只得朝它挥挥手来示意其离开。
不想这小东西竟然径直朝自己走来,还乖巧的将那小脑袋蹭上刚刚挥着手。
周岚清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她又尝试性的要将其抱入怀中。
桃春看到这一幕险些昏厥,但还未等她说什么,小东西就颇有主见的往周岚清的怀里靠去。
这般识趣的模样使得周岚清心情大好,看着怀里的狸奴对桃春说道:“这玩意真是有趣,且品相不错。”
桃春听闻松了一口气,心底转忧为喜:“殿下,奴婢听闻这狸奴素来难亲人,更别说是头一回见面的生人了。想必是因殿下的缘故,连着这小东西都变得亲人了。”
周岚清心中欣喜更甚,伸出玉指欲逗弄怀中这狸奴,不想这小东西竟好似看着什么有趣之物,伸出两个小爪子轻轻抚上玉指。
周岚清是越看越喜欢:“这玩意还真有眼力见儿。”
桃春见她这般爱不释手,开口道:“殿下,前些日子奴婢听巧物宫里有了些新奇玩意儿,要不奴婢去找找有无些可为这小狸奴打造些居所的物品。”
周岚清面露犹豫地说道:“若是母后知晓了,定是不喜的。”
皇后不喜这些狸奴,这也是周岚清难见此物的缘由。
桃春适时说道:“这狸奴也不知道是宫中何人养的,但又与殿下这般亲近,定是会常来的。奴婢为它腾出个休息的地儿,也好再来时有地方歇歇脚。”
周岚清这才点点头,算是允了。
抱着这狸奴走了一段,觉着总是没名儿这般胡乱叫是不好听的。
又瞧着这小东西浑身好似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散发着些许贵气。
心里不经一动,便随口取了个名:白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