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看乔可儿满脸忧色,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查什么?”
乔可儿看看四周没人,低声说:“十几年前的事,我父母的车祸是人为的。”
夏橙惊得说不出话。
她反应好久才义愤填膺地问:“你在怀疑你养父母?”
乔可儿默然点头。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喧闹街头,华灯初上,车流和灯光汇聚成满城烟火。
乔可儿有瞬间的发愣。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一想就全是唏嘘。
如果她父母不出事,她现在会在干什么?
乔典那么宠她,每天的口头禅是我们家可儿以后一定是最棒的歌唱家,爸爸给你找最好的老师,以后要开世界巡回演唱会。
耿新月总说,你别宠得她无法无天,还是要脚踏实地。
那时候,乔典就会说,怕什么,我在这呢,谁敢说我闺女。
夏橙看见乔可儿眼睛的几滴晶莹,连忙使出三成搞笑冷笑话功力:“可儿,问你个问题,很简单的。”
“?”乔可儿到底被吸引了。
夏橙诡秘一笑:“哈利波特要使一个杯子变大,于是他念了一个咒语,请问是什么咒?”
“……”
乔可儿一言难尽地看着好友,深知她又在讲冷笑话了。
“想想啊,很简单的。”
“真不知道。”
乔可儿想了很久,最后憋出这么句。
两个女人站在红绿灯的岛台处,任由红绿灯变换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动静。
一辆黑色豪车忽然就这么停在斑马线处,车门打开,里面跳出来个毛孩子。
黎一舟扯住了乔可儿的裙摆,委屈巴巴地叫妈咪。
乔可儿懵了瞬间,低头看见儿子的嘟嘟脸,眼眸逐渐放大,随后单手抱起了孩子。
还没来得及和儿子亲一下,周围响起尖锐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叫骂声。
“什么素质,在斑马线停车!”
“靠,豪车了不起啊。”
“没公德。”
“快走,别挡路。”
乔可儿下意识看向昏暗车内,男人灼灼的深眸就这么看过来。
“上来。”
没有多余的字眼。
乔可儿来不及多想,抱着儿子先坐进去。
夏橙挑挑眉:“我还有节目,你们走吧。”
豪车很快急驰而去,汇入拥挤车流。
“妈咪,你和橙子阿姨站在那里干嘛?”黎一舟上车就问。
乔可儿的表情有瞬间的迟滞,很快敛起神思,敷衍说:“没事,我们在说冷笑话,橙子阿姨给我出了一道题。”
“什么题?”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
“嗯,大概就是要把被子变大,念什么咒语吧。”乔可儿随口这么一说。
黎一舟很来劲:“我也想知道呢?真的有这种咒语吗?”
“……没有。”
乔可儿哭笑不得。
“没有吗?那橙子阿姨怎么这么问?”
“呃,是冷笑话。”
黎一舟似懂非懂,十分质疑地看着乔可儿,转脸就问旁边的男人,“爸爸,你知道吗?”
黎岱绝对对这种冷笑话嗤之以鼻。
乔可儿忙说:“别打扰……”
“知道。”
男人淡漠的眼神扫过来,左手搭在车窗,支着头,散漫地回:“这个很简单的。”
“你想想啊,让杯子变大的咒语,不就是大-悲-咒吗?”
乔可儿忍住了笑看窗外,心里暗骂夏橙那个黑心的害她。
“真的哦。”黎一舟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是不是我念大杯,大杯,杯子就能变大?”
黎岱眯眼掠过乔可儿忍不住上翘的红唇,也跟着笑了:“其实这是个脑筋急转弯,你太小还不懂。”
“我也会的。”黎一舟表示不服,“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
“出吧。”
黎一舟似模似样的举起小胖手,伸出一只手指头:“一只小白。”
然后再伸出一只手指头:“加上一只小白。”
“请问答案是什么?”
黎岱撑着头笑,没立刻答出来。
黎一舟扬眉看着一身正装的男人,表情很是得意。
黎岱朝另一边轻抬下巴,小屁孩立刻会意,忙拉着乔可儿转头。
“妈咪,你来答,你和爸爸比赛,看看谁聪明。”
乔可儿没法拒绝儿子,眼神和黎岱的撞了一下,很快移开。
“一只小白+一只小白,不是两只小白吗?”
“不对。”黎一舟的眼珠转地飞快,“爸爸,你猜到没有。”
“嗯,小白兔是吗?”
黎一舟连忙拍掌:“聪明。”
“妈咪,你要加油哦。”他安慰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
“这题抢答哦,请问怎么使麻雀无声。”
小孩话音落,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压一下,因为鸦雀无声。”
黎一舟笑的前俯后仰。
乔可儿和黎岱同时沉默了。
黎岱轻勾起唇,看着窗外,钢铁森林的夜景莫名变得温柔了。
乔可儿生出点不切实际的感觉,她居然和黎岱还有这种默契。
这好像是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和谐时刻。
黎一舟今晚特别活跃,在车上叽里咕噜说个没完,直到车子停在一栋小院前。
乔可儿这是才恍然觉得不对。
来这么远的地方干嘛?
她还要回节目组的酒店。
黎一舟给她解惑:“妈咪,外婆说给我带了好东西哦。”
乔可儿抬眼看正在下车的黎岱。
这人立刻矮身透过车窗看过来,淡声说:“苏总请客吃饭,没和你说吗?”
“说了,但是不是明天晚上?”
“改了。”
乔可儿从车上下来,牵起儿子,一家三口往里走。
黎岱走到她身侧,压迫感油然而生,乔可儿脚步顿了几顿。
“躲什么?”黎岱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苏立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要乱说话。”
他的手轻轻捏着她腰上的那两寸软肉,似有若无地摩挲,要捏不捏的按压,激起她体内一阵痒意。
乔可儿偏头警告他,男人不以为意,似乎更加放肆,手指忽然移到她圆润的耳垂上,轻撵慢磨。
“耳环歪了。”他眼中的神色渐深,一本正经地调着耳环。
乔可儿冷冷地等着他弄完,只是耳垂上已经红透了。
要不是她今天有事见苏立明夫妇,她早就拂袖而去。
服务生在前面领路,说:“前面那个包间就是了,有专门的用餐管家接待。”
服务生退下,那边的用餐管家立刻过来了。
黎岱脚步就停下来,乔可儿也跟着停下。
“舟舟,你先进去,爸妈有点事要说。”
用餐管家带着小孩先进去。
两人静默了小半分钟,黎岱把人拉到一个幽静的凉亭里。
这是个中式园林,店主很豪气,这么大的园林只有几间包厢置于其中,其他地方或养锦鲤,或种莲花,或者就是简单的休闲凉亭。
他们去的那处布置的很雅致,头顶一盏八角宫灯,四周都挂着古意黯然的画作,纱幔门在夏日清风中微微晃动。
一方长几,对向两张长椅。
长几上一只素净的白瓷花瓶,瓶里是新鲜的海棠花枝。
“坐。”
黎岱先坐下。
乔可儿冷脸站着:“有话就说吧。”
男人也随她,随后冷不丁地开腔:“那辆车的事,你告诉黄文秀了?”
乔可儿猛地一惊:“她去打听了?”
黎岱微微提唇:“慌什么?”
“坐下说。”
乔可儿坐到他对面,盯着瓶中的海棠看。
黎岱却看着她入了神,久久不说话。
“你说啊!”乔可儿又站起来,背对着他。
“好,我说。”黎岱控制住自己,“交警队的人告诉我,这两天有人打听过你爸的车祸案子,我让人挡回去了,说案子已经结了。”
“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把证据提交给警局立案。”
“黎岱,你为什么会有我爸的车?”乔可儿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她。
黎岱喜欢车,但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收集一辆出事故的普通宝马。
除非这辆车的背后有他想要的东西。
黎岱陷入一阵沉默,这看在乔可儿的眼里是默认。
“没话说了,是吗?”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爸妈的死有问题?”
乔可儿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笑容有点惨淡:“你肯定知道什么,华宇在五年前陷入泥沼,可还是有价值的,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华宇,对吗?”
“宁岩代理的choke资本是不是就是你的?”
黎岱低估了她的敏锐,高估了他在乔可儿心中的地位,自嘲一声:“我在你心目中,只能想要这些吗?”
“除了这些,你还能想要什么?”
“再说了,不管你想要什么,你也不该对一对无辜夫妻的死无动于衷,以你的敏锐,你不应该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这几句话,她几乎低吼出来。
这一点,他无可辩驳。
他不杀伯仁,伯仁也不因他而死,然而对伯仁之死视而不见。
纵容恶行,至少是卑劣的。
她确实该怨恨。
黎岱在晕黄的宫灯下凝视她因愤怒而红白相间的肌肤,却只默念着那句除了这些,你还能想要什么。
她真的从来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他至始自终,想要的就只有她。
这个渴望如此隐秘,经年累月在他心里结成一串晶莹剔透的琥珀,在她眼里不值一文,甚至是卑劣的。
“我想要的……”黎岱苦笑,“不管我想要什么,你肯定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