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不过今天是周末，天都黑了，他平时周末不怎么加班。」

沈岳：「他应该在家吧？」

凌月影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继续打字。

凌月影：「你可不可以把他的个人联系方式给我？」

凌月影：「我觉得这件事得让他知道。」

这次沈岳的回复明显更慢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似乎有些纠结，要不要给出沈庭元的私人联系方式。

沈岳：「可以是可以……」

沈岳：「但是他，不太喜欢被打扰。」

沈岳：「你确定要现在联系他？」

凌月影：「我知道可能有点冒昧……」

凌月影：「但这件事拖不得。」

很快，沈岳发来一串联络用代码，凌月影小心翼翼地保存下来。

凌月影：「谢谢你。」

凌月影：「我马上联系他。」

凌月影：「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凌月影：「你也好好休息，别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沈岳：「好……」

沈岳：「我相信你。」

凌月影黏贴代码，果然找到了沈庭元的联系方式，申请添加。

没想到，还没等过一分钟，对方已通过您的申请的提示，就映入眼帘。

沈庭元的头像已经静静躺在了他的通讯列表里。

沈庭元的头像不是他本人，也不是他的精神体，甚至不是什么物品。

那里面展现的，只有一片无言绵延的灰蓝色，一副具有层次感的图画，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好像沈庭元本人的发色映出的光泽，又像被月光照射的沙漠。

虽然凌月影大着胆子要来了联系方式，其实他对要和沈庭元谈话还是感到有些压力。更何况今天这件事，虽然引起的波澜不算大，但里面也有自己的原因……

凌月影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远处建筑上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催促他采取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拨通了沈庭元的远程通讯。

通话提示音还没响第二声，信号接通的瞬间，沈庭元低沉而平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月影，有什么事吗？”

准备先开口的凌月影愣住了，一时间忘了本来他准备说什么。

好奇怪，明明他才刚刚知晓沈庭元的联系方式。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自报姓名，沈庭元竟然已经认出了他。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号码是我的？

这个念头在凌月影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此刻的情况顾不上多想，他很快压下疑惑，调整了一下情绪。

“所长，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因为今天网上那个帖子的事来联系您的。”

凌月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

“实在抱歉，我的个人信息被人泄露，还遭到恶意篡改……这次的舆论风波有部分是因我而起，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看管好自己的数字认证，导致信息泄露。”

沈庭元听后，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问道：

“你好像对此有了一些头绪？”

“是的，”凌月影点头，尽管对方看不到，

“因为这次是我和沈岳的信息一起泄露，我怀疑是去医疗机构的那次任务期间出了问题，可能是我们的数字认证被盗用了。”

沈庭元语气缓和地安慰他：

“你不用道歉，这件事你没做错什么。”

凌月影仍觉得自己难辞其咎：“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我更小心提防……”

“按流程进行调查是你的职责，这不是你的过失。”

沈庭元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话语有股能稳定人心的力量，

“别担心，让你伤脑筋的家伙，很快就会抓到的。”

凌月影微微一愣，问道：“您这是在帮我善后吗？”

“准确来说，是因为异疗中心旗下医疗机构发生的那件事，还没彻底解决。”沈庭元解释道，

“如果现在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借机生事，会让局面更棘手。”

凌月影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您。”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沈庭元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别太担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别让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接着，他又补充道：

“我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展开调查，推进此事，应该明天就会有结果。”

结束通话后，沈庭元的谅解与宽慰的态度，让凌月影安心了不少……

但毕竟这件事与他有部分的关联，他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与此同时，中心方舟，另一座居住用高塔的顶层。

沈庭元放下手中的个人终端，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高塔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似乎穿透了层层建筑，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夜色中的智能城，依旧繁华而美丽，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那么和谐美好。

沈庭元的住处，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的到来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他的外表像是少年，银色的短发如雪如银，但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与他稍显稚嫩的面容格格不入——神秘、独特，甚至带着一丝危险。

凌云破平时总是笑意盈盈，如今的表情却冷淡至极，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沈庭元感知到他的到来，心中早已猜到他的来意。

沈庭元没有回头，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你来了。”

沈庭元当然猜到他是为了凌月影的事而来，于是他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地继续开口说道：

“公告正在编写，稍晚会发布在异疗中心的官方账号上。关于信息泄露的途径也已经有了眉目，估计一天内就能抓到人。”

沈庭元在和凌月影通话前，刚刚才和宣传部门开完临时线上会议，已经把公告内容布置下去，宣传部门正在编辑即将发布的公告，大致内容是希望广大市民不要轻信不实消息。

本来还有同时强调异疗中心会全力保护向导员工的个人隐私的内容，在沈庭元的修改意见下删去了。

凌云破走到沈庭元身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向窗外。

云破却平静地说道：

“不需要发了，我向艾奎斯提交的临时申请应该已经通过了。”

沈庭元闻言，回到桌前，再次看向网页。果然发现，关于这次事件的讨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何涉及相关的关键词的内容都会被屏蔽。

很明显，这是艾奎斯介入的迹象——智能城的核心人工智能系统，只有在应用最高权限下才会采取如此果断的行动。

沈庭元微微挑眉，他抬起头，看向凌云破：“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袖手旁观。”

“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

沈庭元反问，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玩味和调侃。

沈庭元听到凌云破的话，就知道他打算自己去处理那些牵扯到这件事情的人。

他知道，凌云破的手段，一定会非常……“激烈”。

牵扯到了凌月影，那么凌云破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对凌云破的违规行为视而不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够了。

“只对你，还是也包括他？”

沈庭元又追问，他的声音放轻，带着一丝试探。

他口中的 “他”，自然指的是凌月影。

凌云破回以一声轻笑，好像沈庭元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似的。

“我以为你清楚，向导和他的专属哨兵本来就是一体的。”

云破来和沈庭元打完招呼，便准备离开。

他缓缓转过身。

然而，就在这时，沈庭元再次开口。

沈庭元站在窗前，背后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他整个人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散发着沉稳而内敛的气质。他的发色是银鼠色，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灰蓝。

眼眸深邃而平静，透着一种久经世事的从容，仿佛能洞悉一切。

“也许这次，我不该放任不管。”

凌云破听到这话，停下了移动，却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浮在那里。

凌云破回应的声音中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 这是我该处理的事情。”

“我对我们的首席哨兵如何处理眼前之事的方式，一直印象深刻。并且，我认为这次你也会处理得很好。”

沈庭元的声音很轻带着赞赏和肯定。

尽管向导青春不老，他的面容看上去依旧年轻，但沈庭元早在催化诱变剂被研发出来的早期，就成为了一名向导。

其资历之深，在现存的 S 级中无人能及。

而凌云破，则是目前智能城里最年轻的 S 级。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虽然无法从外表上看出来，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他也已经是一把锋利的刀，早已到了该试试锋芒的时候。”沈庭元缓缓开口，他的语气中好像带着感慨和惋惜，

“若是怕他不够锋利，还是不断地去打磨，一味地等待出鞘的时机，那也只是彼此的浪费时间。而且稍有不慎，还会损坏难得的锋刃。”

凌云破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夜色包裹住他的身影，晚风卷过，带起他银色的发丝，消失在黑暗中，房间的门在他身后悄然关闭。

沈庭元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凌云破离开的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被对方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