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中的某天:
8月20日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如梦如画的仙境了,我实在舍不得。小孩子的情绪总是藏不住,像是头顶盘旋着一团雨雪交织的云,我走到哪,它就飘到哪,像极了我影子般的追随者。
我心不在焉地坐在门槛上,双腿一边搭一只,是的,又要迎来一次分别了。我甚至开始嫉妒自己的左脚和右脚,它们至少能一直在一起,哪怕日夜交替,也不会分开。
思绪飘得很远,像乘着云去跟飞鸟赛跑,能从眼前的琐事一路推演到人生的宏大命题,从桃花源飘到皇帝跟前。
尚九玖大概有什么超能力吧?他才刚送走提前返程的谢安,就又轻盈地从院门口走进来,像阵风似的。他瞥了我一眼,也学着我的样子坐到门槛上,手里的冰棒在烈日下渐渐融化,水珠顺着他的手掌蜿蜒至手肘,滴落在门槛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水渍。
“滴了。”
“吃吗?”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尚九玖忽然仰头大笑,笑得像只刚遇见新玩伴就忍不住翻滚撒欢的布偶猫。
我侧头,悄悄勾起嘴角:“我不吃。”
“那你想吃不二佳吗?”他偏着头,故意跟我对视。
“不二佳?”我没听过这个牌子,一时间以为自己要被他笑话成“城里的小乡巴”了。
可他没笑,反而含着融化的冰块,耐心地解释,像个小老师:“就是一种棒棒糖。”
他说着,还兴致勃勃地模仿起广告里的动作:“左一下,右一下,不二佳棒棒糖!”
“你喜欢?”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差点笑出声,他整个人就差流口水了。
尚九玖仰头靠在手心,金黄如稻穗的发丝上沾满了冰棒融化的糖水,他却丝毫不在意,眼神飘远,仿佛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吃着不二佳的场景,连味觉都已经提前预演了一遍。
他沉浸其中,完全忘了周围的一切,像个渴望又得不到的小孩:“没事,长大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不二佳!吃它!”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幻想:“你现在买不到吗?”
他的神情顿时暗淡下来,眼中的光一点点褪去:“爸妈不让吃糖。”
“大人真讨厌。”可能是跟他待久了,我这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