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内的人眉头紧皱,这四个字仿佛一阵野火,席卷了他半辈子的人生。
那些人才不是死有余辜!一切都只是伸冤无道而已!
偏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形消瘦的长者站在门里。
他的目光太过怨恨,以至于门外的那几个人登时便不敢再说半个字。
“无知小儿,此处岂是尔等乱嚼舌根的地方!”
那几人哆嗦着看向在一旁抱臂而立的沈韫,见她点了点头,便逃也似的留下一句话。“老先生莫怒,我们这就离开。”
宋鹊便猜到了是有人故意要引他出来。
“你找老夫?”
沈韫开门见山“还请宋先生跟我走一趟。”
宋鹊甩了甩袖子,怒道“老夫哪儿也不去,你请回吧。”
“宋先生不问问我是谁派来的吗?”
“用如此伎俩诓我露面,想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就别说出来脏了老夫的耳。”
沈韫哼笑一声,他说得不错,柳祈确实算不上什么正派人士。
不过,她还是得带他回去。
“宋先生,我不太会劝人,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我带你走?”
宋鹊扭过头,不以为然“青天白日,你要如何带我走?”
这老学究当真倔得很。
沈韫抬眼示意躲在后面的常叙,常叙便快步上前将宋鹊打晕了放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
偏门在一处狭窄的巷子里,这里平常少有人经过,他们驾车绕过正门,直奔客栈。
“人我带回来了。”沈韫对柳祈道。
常叙跟在后面,宋鹊被他放在床上。
柳祈朝常叙点了点头,他便站在了一边。
“师兄辛苦了,喝杯茶吧。”柳祈弯着笑眼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她跟前。
沈韫接过,放在一旁。
他主动端茶?他会这么好心?
“柳公子,”坐在另一边的晚娘开口“你要的人已经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怀中的白猫叫了几声,覆面公子抬头,终于看见了坐在帘幔后的人。
“常叙。”柳祈道“你去帮我查查五年前是否有封信从华京送去北关,送信之人是何人?”
五年前,那时正是华京需要人手的时候,关系网、逃亡路线、万全之策,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布下的。
就连暗卫也是那个时候才从各地回到华京。
“送给北关的信?收信人是谁?”
“许常,我的夫君。”晚娘道。
常叙听后十分肯定地说“暗卫中没有姓许的人。”
“若他没做暗卫呢?我夫君只是普通商贩,不懂武功。”
常叙再次看向柳祈,询问他的意思。
柳祈点了点头,道“去找找吧,当年回华京的人那么多,不一定都做了暗卫。”
“是。”
常叙走后房间内再次陷入死水般的沉寂,晚娘说要出去走走,剩下裴决不愿说话,梁昭不能说话。
好在沈韫能说上话。
“我们要在渭州耽误多久?”
“快的话也许两三日便可离开。”
“朝廷派来的人可是驸马。”她今日在书院外听到了,渭州的举人案交给同为读书人的驸马管辖。
等驸马一进了城,他们便更难活动了。
“沈姑娘不必担心,驸马此行是来查案的,他的注意力全都扑在书院的事上。何况北关那边应该还在找裴怜山的下落,李令则这人胆小如鼠,断不敢担起弄丢朝廷命官的罪责,他自会掩盖事实拖延时间。”他看向裴决和梁昭,道“只要他们二人不乱跑,我们便没有危险。”
沈姑娘?裴决惊讶地盯着沈韫。
束发,玄衣,腰佩短剑。
分明是男子扮相,可柳祈却唤她沈姑娘。
再细细看来,沈韫的眉目确实比寻常男子清秀,连身形也纤瘦一些。
特别是眼尾那颗红痣,如眼波溢出,倒真有几分女子的柔情。
沈韫竟是女人?
柳祈当真是找了一个好帮凶。
沈韫更担心的不是驸马。
如今已经过去了四日,她与建京的交易原本应该在四日前就已经完成,可现在她还被迫在这里与柳祈周旋。
她得在今日找个时机送信出去,好让那边知道她的情况。
“我要出去走走。”沈韫起身。
门刚被打开,柳祈也站起身来“师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沈韫扫了眼屋内的三人,一个武官,一个皇子,还剩一个手无寸铁的绑匪。
如此场景,真是有趣。
她轻笑“柳公子害怕和两个人质独处?”
“那倒不是,你就不担心我和梁昭单独待在一起?”
这倒是一点也不值得担心。
沈韫缓缓摇了摇头,用他惯会用的语气道“柳公子放心,杯中银汤,无论如何都翻不出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