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祈自然注意到她的变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面庞。
“师兄和萧家也有仇?”
沈韫倒不介意被看穿“萧贼害我家破人亡,若当真还有余孽活着,我定要千刀万剐以慰亡灵。”
十一年前若不是萧继白从北关撤兵,建京就不会被血洗沦为邾国领地,她也不会与父母失散。
如此罪臣就该挫骨扬灰。
柳祈心情大好,撩起垂帘对车夫道“去渭州。”
马车大概跑了一天,到了渭州时已是暮色。
车夫给他们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沈韫和晚娘将被绑着的两人带上了楼,柳祈则去了后厨。
快到亥时了,柳祈才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
他走过去,将裴决嘴上的布拆了,给他松了绑。
不出意外,裴决想要钳住柳祈,但沈韫抢先一步抽出了腰间的短剑抵在裴决脖子上。
“裴公子,你可仔细了,这剑快得很。”柳祈嘴角噙笑,站直了身子俯视他。
裴决冷哼一声“柳望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先是绑架皇子又是绑架朝廷命官,你的帮凶到底还有多少人?”
他看向晚娘,目光凌厉。
晚娘安抚着怀中的白猫,道“我不是他的帮凶,我只是恰好与他有一桩生意要做。”
“少拿这些话来诓我,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大人还是消消火,你要对付的不是我,是他。”
晚娘抬起食指指向柳祈。
他正看戏似的望着他们。
“裴大人,我提的意见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哼,柳望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倒戈?”
“裴大人完不成圣上御令,回去也难辞其咎,为何不替自己另谋出路?”
“我唯一的出路便是杀了你救回皇子,我跟你实在是做不了同路人。”
天色已深,白猫趴在主人怀中睡得安稳,桌上的药已经散了热气。
沈韫开口“别跟他废话了,快到亥时了,梁昭该吃药了。”
她不能不急,坐在床上的梁昭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绳索太紧,他皱着眉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
柳祈便给他松了绑,将药碗递到他跟前。
“喝了。”
梁昭怒目而视,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有些奇怪。
没有反抗?没有呼救?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
“你给他喝的什么!”裴决吼道。
他的情绪激动,柳祈笑颜逐开。
“哦,我还没告诉你吗?他中毒了,我下的药。”
“柳望月!你当真是活腻了吗!”
柳祈轻笑一声“裴大人省省力气,否则我也要考虑是否要毒哑你了。”
“你给他下的什么毒?”晚娘问。
“这不重要。只要我和梁昭在一起,他的毒就能解。”
“不早了,”他道“今晚怎么睡?”
房间只有两个,可他们有五个人,对于怎么分房每个人都各执一词。
出钱的是晚娘,她自然不愿意让柳祈和梁昭待在一起,万一他带着梁昭走了那她不就亏大了。
沈韫和柳祈更是不放心裴决和梁昭住一间。
于是,最后便成了晚娘和梁昭一间房,剩下三人一间房。
沈韫将床让了出来,拿了床被褥便准备在塌上歇下。
她一女子和大男人同睡一床确实不妥,可就让她睡这儿?
柳祈于心不忍“你去睡床,我和裴大人睡这儿。”
“这塌这么小怎么睡两个人?”
“沈……”姑娘二字还未说出口,柳祈便被沈韫狠狠瞪了一眼。
她道“柳公子快去睡吧,明日还要事要做。”
这家伙根本就不领情!
跟小时候那人简直如出一辙。
次日清早,客栈外的早市便人来人往。
柳祈独自出了门,昨日他已经在裴决面前提到过萧家,如今他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来佐证他的猜想。
很快就有一出好戏上演。
人群熙攘,柳祈穿梭其中,偶然听到商贩在议论一件怪事:秋水书院里的人突然集体绝食,如今已有三天未有人出来过了。
听说此事还牵扯着一桩命案,举人陈竺的命案。
从客栈出来,一直到盈果桂花铺,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两件事。
柳祈便向桂花铺掌柜打听。
掌柜道“秋水书院是渭州顶有名的书院,出了好些举人,陈竺就是其中一个,刚上任不久。秋水书院有一位年长的教授,教书十余年,曾在书院讲学时为萧家叛军辩解,后因此事被罚禁足思过一个月。”
为萧家辩解过?看来真是找对地方了。
“那人现在可还在书院讲学?”
“还在。不过这几天书院绝食,任何人都进不去,也没人出来。此事关系读书人,闹得很大,渭州官府层层上报,朝廷那边说是会派人来。”
“派谁来?”
“当朝驸马。驸马也是寒门读书人出身,此事他来管定会让书院众多学生信服。”
这下可好了,渭州马上也要成危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