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下移,定在了那抹血红的伤痕上,脆弱的脖颈裸露在外,她盯着那道伤口犹如猛兽见了荤腥。
“师兄不信我?”柳祈抬起眼皮,故作可怜地看着沈韫“我要怎么做师兄才能信我是真的想与师兄合作?”
“解药给我。”
“那可不行,解药若是交出来了那我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沈韫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那药引到底是什么?”
柳祈轻笑“原来师兄是想知道这个。如果我告诉师兄了,师兄就可以相信我了吗?”
“信任不是一次就能建立起来的,况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事实上,沈韫一点也不相信他,看看他这副扮猪吃虎的模样,那鱼钩都巴不得送到沈韫的嘴里去,她可不会蠢笨到如此地步。
柳祈开口“是腊雪。腊雪寒凉,可以解毒,非寻常雪水可比,阿昭的解药必须要用腊雪煎服。”
“可此时才入冬月,去哪里寻腊雪。”
“一些茶坊酒楼会存着腊雪,大不了挨个去问。”
北关城内茶坊酒楼有那么多家,他们三人挨个上门寻腊雪,如此怪异的行径一定会引起注意,何况街上行人众多,若梁昭闹出动静来他们谁也跑不掉。
于是沈韫提议“我带着阿昭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你去寻腊雪。”
“我一人去?”
“找瓶雪水而已,又不是闯刀山下火海,柳公子还怕一个人?”
“可我有些累了,北关城这么大,我走不动。”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阿昭留下,你去找。”
“支开我?”
“师兄总是不愿意相信我。”
“你想让我信你那总得拿出点诚意。在亥时前将药引寻来,我保证一定相信你。”
“好。”柳祈竟干脆地应下“挽风楼内多是权豪势要,若搜捕起来不会太严,师兄和阿昭便去挽风楼等我,亥时前我一定拿着药引回来。”他突然答应地如此爽快,沈韫不由得怀疑他是否有别的打算。
可他一介书生,顶多会卖弄口舌骗骗人,他的暗卫此时正在城外替他引开朝廷的人,他断然是没有通天的本领能从她手中带着梁昭走出北关城的。
所以,无论如何,柳祈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沈韫带着梁昭往挽风楼的方向走,这座酒楼是北关城内最高的建筑,在酒楼上可以俯瞰整个城池,正因如此这酒楼极负盛名。
这样的酒楼华京也有一家,建在整个华京最繁华的地段上,城内文人雅客大小官员都爱在那楼里小聚。
挽风楼建在湖中央,门口的拱桥上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一位绿罗裙的少女拦住了沈韫的路“两位公子吃些什么?酒楼今日有新炙的鹿肉脯,都是我们掌柜刚猎的鹿。”
沈韫驻足,挡在梁昭面前,道“酒楼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们上一份,我们想在顶层用膳。”少女将两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二人说话不是北关的口音,身上置办的行头却是崭新的北关服饰,看料子应该是羽裳坊的,那地方可不便宜。
“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少女一边领他们入内一边说道“顶层只有一张桌子,实在是不巧已经有人定了,二位公子去三楼可好?”
三楼的视野也不算差,沈韫应下“行,我们喜欢安静不想被人打扰,麻烦姑娘给我们安排一个清净的房间。”
“没问题,那请公子随我上楼。”
少女提着裙摆领着二人往楼上走,楼梯上尽是上上下下的客人,梁昭以为这便是绝佳的时机。
这么多人沈韫必定不敢暴露身份,此时他若引起一些动静,那这些看客一定会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到时候自会有人报官。
至于他的毒,只要那个柳祈还在北关城内,城门一关,抓他便如捉瓮中之鳖。
梁昭抬眼观察四周,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吃醉了酒的男子,他脚步不稳,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往下。
少女忍不住提醒那人“王公子慢一些,楼梯陡,别摔着了。”
那人十分自信地摆了摆手,笑哈哈地回道“这楼梯我还能不熟?我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酒楼。”
看他衣着华贵,又像是挽风楼的常客,想必一定非富即贵。
梁昭在宫中有所耳闻,挽风楼中有一个规矩,楼层越往上说明身份越尊贵,能上四楼和五楼的也就只有那些达官显贵。
若今日惹恼了他,定然能掀起不小的动静。
趁着擦肩而过的间隙,梁昭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肩往楼梯上推,可偏偏沈韫察觉到了,从这位王公子下楼开始沈韫就十分警觉,她知道梁昭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一只冰凉的手扣在梁昭手腕上,犹如戴上了一副镣铐。
身后之人低声道“你找死吗?”
这句话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威胁了,梁昭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若是惹恼了她,指不定他就尸横郊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