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雅间门就一下被打开,五六个公子哥自门外谈笑而入,先后跟苏顷打了个招呼,然后玩味的目光一一落在赵霁身上,嘴里都念叨着,“哎呦,那不是那个叫花子么。”“是啊,吃软饭的。”
“来了,各位!”薛文卿一副东家做派。
赵霁默不作声,他早在与苏父对峙那会儿就做好了更多的准备,因此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
苏顷却是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她本以为今日只是陪薛文卿演演戏,不成想对方还拉进更多不入流的货色,借她的地盘来摆鸿门宴。
苏顷并不怕事,若是以往,她定会如数奉还,可如今顾及到赵霁的心情,先前与苏大金争吵犹在耳边,她与赵霁之间是交易,他没有义务因为这场交易三番五次地受到嘲讽侮辱。
她扣住赵霁的手腕,低声对他道:“你若想继续,我们就留下。”
赵霁垂下眼睫,淡淡道:“如果就这么回去,苏老板会很憋屈吧,既如此倒不如留下,等你痛快了再走。”他抬眸,里面一闪而逝的狡黠。
赵霁的坦然戳痛苏顷本不富裕的良心,她一笑,对着外面焦急茫然地柳烟儿点点头。
柳烟儿这才忐忑关上雅间门。
赵霁倒了杯酒,在薛文卿好戏的表情下起身,大大方方对着一群公子哥稍微行了个礼,开始自我介绍。
“在下赵霁,是冀州城大名鼎鼎苏老板的夫君,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也就长得一副能入娘子眼的面貌,承蒙娘子不嫌弃。这一杯敬娘子。”
他对苏顷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满上一杯。
“算命的都说我上辈子定是烧了高香,飞上枝头变凤凰,赵霁定对娘子惟命是从,若是哪日不想要我了,我也可为娘子当牛做马,只求娘子幸福安康。这杯酒敬各位。”
浸淫市井多年,就算没做过无赖行为但也见过,他深谙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说别人所说让别人无话可说之诀窍。
苏顷瞧着一众人懵了的表情不由好笑。
这招以粗对装模作样的“雅”实在是好。
薛文卿斜眼过去,见一群人不知该说什么,心道一群废物。
他站起对赵霁举杯,阴阳怪气道:“赵相公为人洒脱坦落,实叫薛某敬佩,薛某也敬赵相公一杯。”
他唇碰着杯口,却又拿下。“只是,薛某还有一事想问。”
“薛公子请讲。”
“其实什么吃软饭都是轻的,我比较在意的是,据传赵相公借苏老板之力脱了罪,这可是真的?”
“假的。”苏顷干脆回应。
薛文卿轻笑。
“苏老板,我在问赵相公。”
如果可以,苏顷真的很想把面前的茶泼到他脸上,只是这么做,并不能解决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赵霁这边,赵霁微微勾唇,“是真的。”
苏顷双眼微眯。
“娘子替我脱了‘穷’罪。”
苏顷“哈”的一声,眉头疏解。
薛文卿嘴角抽搐,“在下说的……”
“可以了吧,薛公子。”苏顷懒懒撑着下巴,“今日本是个放松的宴席,莫要问东问西,对了,这么多人,我可不买单。”
“苏老板莫生气,我等皆是想一窥究竟何等奇男子才能与苏老板相配。薛老板也是想替哥几个问话,得以解惑。”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绿衣公子,他举止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优雅,正是刘宇。
苏顷把赵霁拉回座位,“惑?何来惑,只要不张嘴,便没有惑。”
“苏老板妙语。”刘宇干笑几声,故作赞叹道:“今日一见,赵相公果真是俊美,同为男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苏老板又怎能躲过呢。前尘往事莫究,不知赵相公以后有何打算。”
苏顷问:“你谁?”
刘宇道:“苏老板,你我见过的。”
苏顷瞧着他这身衣服色却是眼熟,思索一会儿,她恍然,“你就是那个不长眼撞我车的。”
刘宇抿紧唇,有些尴尬,“冲撞苏老板车的并不是在下,在下是……”
“有区别么。”
赵霁见苏顷冷了脸,连忙接话给对方一个台阶。“所以这位小绿你刚才说什么话来着?”
刘宇维持着笑容:“赵相公,在下有名字,在下叫刘宇。”
赵霁点点头,“所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刘宇:“……不知赵相公之后作何打算,大丈夫总不能一辈子无事可做吧。”
赵霁回得非常自然。“我有事啊,以后在家带孩子。”
众人:“……”
苏顷差点笑出声。
赵霁无辜道:“为何大家都这个表情。”
刘宇干干巴巴笑着。
“这……带孩子是女人分内之事,赵相公真是语出惊人。”
赵霁旋即愁眉苦脸起来,对苏顷叹道:“夫人,我真是不明白,女子可以主内,为何男子就不能主内?女子被养便叫金屋藏娇,男子为何就要被耻笑,这对我们男的来说,未免也太不公了。”
苏顷配合地认真点点头,“是不公,没事,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做你自己就好。”
刘宇笑道:“也未免太荒唐了些。”
赵霁没有理他,而是扫了一眼这群或饮或嚼的公子哥,对薛文卿说:“薛公子,以前做叫花子的时候,我常见这群人跟在你身后,你往哪走他们就往哪去,与我和我夫人也无甚差别,敢问,这群人来醉仙阁的花销可都是你出啊?”
薛文卿面不改色,却隐有不快,苏顷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