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云师兄说这里已经是无人居住的院子,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见这里陈设果然也都和之前的小蓬莱十分不同,想必已经是云师兄的地方了,我还是带师姐去别处养伤为好。”
“你要带真仪去哪?这里就是她的小蓬莱啊,怎么会无人居住?”翟亭之伸手挡在纪真仪榻前,阻止了扶微的动作。
扶微提起陈设,翟亭之这才发现这里和从前相比似乎变了个模样,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虚,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踏进过小蓬莱了。
随性张扬的纪真仪一向不拘小节,眼下这房间却处处讲究,倒像是云师弟喜欢的风格。
“云师弟,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翟亭之看向云乐安。
扶微果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云乐安心中暗恨,这件事是他大意了,原以为纪真仪再也不会醒来,谁知想到……
他垂眸掩去眼中情绪,乌黑长睫下的双眼慢慢泛起泪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今蓬莱岛覆灭,师姐一定不能接受这个打击,这里是师姐按照蓬莱岛她的房间原样打造的,我便想着调整布局,这样师姐醒来后也不会触景伤情。”
云乐安落泪道:“我担心师姐还来不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抢她的院子?”
他慢慢抬头看向翟亭之,“没有和扶微师弟商量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师弟怪我也是应该的。”
云乐安站起身就要从乾坤袋中取东西,“我这就替师姐恢复原样,扶师弟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他慌慌忙忙取出一张桌子,却不小心被桌角磕了手,白皙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小心!”
翟亭之眼带心疼,连忙拉住了云乐安的手,用灵力轻轻揉了揉,嗔怪道:“着什么急?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素来心细,我知道你不过是一片好意,是扶微误会了。”
“你没做错,洗剑峰的小蓬莱和真仪在蓬莱岛的房间一模一样,她醒来看见了一定会伤心的。”
翟亭之皱眉看了扶微一眼,且不说云乐安只是一片好意,就算他真的要动洗剑峰的东西,最多禀报师尊就是,何须和扶微商量?
扶微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师尊不在,你我自当守望相助,你怎可无故怀疑同门?”翟亭之失望道。
原以为这个小师弟性子好,如今看来,他和云乐安相比实在相差太多了。
云乐安比翟亭之矮一些,再加上他身形偏瘦,此时看起来就像是靠在翟亭之怀中一样。
他侧过脸,在翟亭之看不见的地方对扶微勾了勾唇,清俊的容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邪气。
扶微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心中为师姐不值,一句话都不想再和翟亭之多说。
云乐安连师姐心仪之人都抢走了,更何况是个院子?他这般作态不过是想彰显自己在洗剑峰的地位罢了,若是师尊在这里定然不会被他蒙蔽。
不过经过这一遭,云乐安应该不会再动小蓬莱了。
也算达到了目的,扶微转身就走,不想再看二人,也不想在师姐的房间里和他们起冲突,免得扰了师姐清净。
等师姐醒来,他一定会告诉她真相。
云乐安此人古怪非常,扶微总觉得有些不安,不希望师姐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从前扶微隐瞒翟亭之和云乐安已双修之事,只是不想师姐伤心难过,没料到最后却变成这样的局面。
有时候谎言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是他错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扶微打开李怀亦给的丹药瓶,发现里面竟然是极品聚灵丹,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过这样的丹药对他体内的亏空有很大好处,扶微也不犹豫,当即服下便开始打坐疗伤。如今能恢复几分修为也是好的,否则这样弱的自己要如何帮助师尊?
只是这次失去了太多魔气,恐怕暂时只能转化出化元期的灵力了,更何况他还要分出许多来压制魅魔血脉。
这一半的魅魔血脉实在是极大阻碍,若是龙骨还在……
扶微心中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若龙骨还在,他修为还在,此刻他要查明真相就不会这样束手束脚。可若是龙骨还在,他也不会离开魔神宫,也就不会再和师尊重逢……
师尊……
师尊现在在哪里呢?
南境一别就再没有师尊的消息,如今师姐已无大碍,师尊为何还不回来?
明明分别没有多久,可想到在北荒和南境时和师尊相处的情形,扶微只觉得满心酸胀。
他好想师尊……
屋内,静静打坐的人忽然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也支撑不住歪到一边。无法压制的魔气汹涌而出,虽被结界所挡不曾外泄,但很快就充斥了整个房间,将屋内的烛光都彻底吞噬。
扶微死死咬着牙,单手撑在榻上,另一手猛然按住心口,目中有些惊慌,怎么会这样?!
将自己大半魔气封在魔珠中给了殷景曜,扶微以为不过是虚弱一段时间罢了,毕竟他现在的修为不济,就算用了魔珠也没办法回到从前的巅峰期,但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导致了他的血脉暴动。
原本能够隐藏起的魅魔形态此刻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平凡的面容上那无法掩盖的美丽在黑暗中彻底展现。
扶微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努力想要压下去体内澎湃的魔气。
汗珠顺着侧脸滑落,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唇上的殷红衬得那苍白的面容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这里是洗剑峰,他的结界能挡住其他人,却不一定能挡住师尊,倘若师尊回来……
不!绝不能被师尊发现他这般肮脏丑陋的样子!
想到师尊,扶微拼着五脏六腑撕裂的痛楚,用尽全部力气来压制,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越想师尊他就会越痛苦。
魅魔无情,可动了情的魅魔以爱意为食,得不到爱意滋养,它们就会陷入疯狂,直到自我毁灭……
“不、不要!”
扶微猛然呕出一大口血,身体软软倒下。
那令他憎恶的耳朵不受控制地从发间冒了出来,身后细长的尾巴慢慢绕到身前,轻轻碰了碰他颈间垂下的碎玉,似乎想从其中汲取某种令它眷恋的气息。
“嘻嘻……师尊……师尊在哪里?”
“好想……好想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