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俞暮南神色镇定,池霁皱眉将蒋适夆的信物扔到俞暮南脚边:“别看了,你的人早就在溱江边死透了,难道你觉得蒋适夆变成鬼还能爬回来护主?”
不知何时醉语堂的人已经将这个屋子完全围住了,俞暮南早就如瓮中鳖般难逃生天,可她的神色不急不缓,反而逐渐有癫狂之势。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笑声难言,“你把十二骑都杀了那又怎么样!我说我要赢,我就一定能赢!”
细微打斗声在院子里响起,柳静姝暗道不好:“他一直在拖延!”
“动手!”
可断过腿的俞暮南此刻却比谁都快,他忍着阴湿天带来的钻心之疼,飞身扑向柱子后面。
门外风起狂澜,梨花被猛吹压弯了枝条。俞暮南发了狠钳住了柱后女子的脖子,女子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白净的脸一下涨红。
“我待你不薄!”俞暮南咬牙逐字道。
俞霖这两个字他一直藏得很好,柳静姝他们就算再怎么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怎么敢断定他就是俞霖!是陈衔清背叛了他!
变动只在一刹,院子里的打斗声也仿佛从没出现过。邬渡春带了人查看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军队靠近。
虽疑惑,却也如实禀报。
刚踏进门,就看见俞暮南掐着陈衔清的脖子将她从柱子后面拖了出来。
柳静姝抿嘴,余光中俞溱杨不屑地轻笑了声,刚要说些什么,便听被俞暮南掐着的人挣扎着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你们……你们不必管我死活!”
俞暮南一巴掌扇在陈衔清的脸上:“你给我闭嘴!”
陈衔清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在越过自己窥视着谁的目光,这目光浑然跟了她那么多年,叫她每每都能想起山山阿姐给她描述过的,有关于某些男人下作的喜好。
她顿时觉得浑身恶心,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决心再激怒些俞暮南。可耳边有道声音比她更先出声。
“好了,你们倒也不必作这出给我看。”俞溱杨提刀逼近,“我的好义父,你不会真的以为从刚才到现在我迟迟不动手,是期望还有什么人来帮你,或者……”
“我真的会因为阿清在你手上,就受你要挟吧?阿清可从来都是你的人啊。”
他的刀蔓延上俞暮南的腿。神色再度慵懒开来:“你这双腿,断过。”
“那就先从你这双腿开始。”
诚然他本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俞暮南,但为了防止再生变故,他的刀倏然往俞暮南的膝盖刺去。
俞暮南的骨头可比俞川硬多了,刀尖刺穿的时候他也只是闷哼了声。手上的力道随着身体的震动松懈,陈衔清趁机从俞暮南手中逃脱。
她躲到俞溱杨身后,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小声道:“谢谢。”
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情分,俞溱杨不太在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当是还你刚才的簪子了。”
他说着又刺向俞暮南的另一条腿,丞相大人扑通跪倒在地,两条腿犹如被折断的树枝。他跪在地上,目光死死盯着陈衔清。
俞溱杨正对陈衔清道:“一直见你求神问道,没见你学过几分功夫,什么时候会的?”
陈衔清一噎,从没想过俞溱杨这样不近人情的人嘴里还能说出这么家常的话,她只好回:“很早就偷学了。”
宫中有个小皇帝被监视着,有些时候,他若是想在不被俞暮南察觉的情况下偷偷给小皇帝些什么东西,一些偷鸡摸狗的功夫总还是要的。
断腿之痛与当年的月夜重合,俞暮南犹如想通了什么,目光上下打量过俞溱杨,唇边溢出冷笑:“呵,零蜣留下来的狗杂种!”
听他提起零蜣,俞溱杨浑身的气息都更冷了,他将刀立在俞暮南的眼前,自己缓缓蹲下来,与跪在地上的俞暮南视线齐平。
他突然改主意了,有些人要是死得痛快,反倒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在他手里亡故的灵魂。
俞溱杨眼中风雨欲来:“你配提‘零蜣’吗?”
宫中,金韫头疼地推开屋门。他知道今天丞相府里要发生什么,本就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自己着了什么道,但依旧没能防住。
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那药被下得太厉害,人半晌都恢复不过来。
门外很是冷清,从前那些做人耳目的宫女太监统统不见,一声猫叫叫他从恍惚中回过神,就见砚台下压了一张宣纸。
纸上字迹歪七扭八,却很是熟悉。他愣住,转而神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