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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勇者相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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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烛忽然从他眼里看出了一股悲凉,悲凉如水泛泛,挂了月影,如寒雪、如秋霜。

她扫了他一眼:“我如今知道了。”

一时间沉默蔓延了开了,柳淮烛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齐筠率先挪开了视线,他又抵着拳清咳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好了……”

“齐筠。”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她明明要比他矮上许多,在那刻却根本不输于他。柳淮烛说:“齐筠,我如今知道了,沧珈苜的帝王原来是一个病秧子,原来是一个,力不从心的人。”

病秧子?这是他第二次在她嘴里听见她这么评价自己了。

齐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确实一直有些顽疾在身上,小时候齐庭不重视,落下了病根子。要不是有年遇见了师父们,或许自己早就没了吧。

“好了,姑娘,我送你离开这儿吧,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天一亮,宫道上的人就多了,不再那么好离开了。”

柳淮烛躲开了他的手,滑溜得像条泥鳅,她理直气壮地站在那,眉头紧拧着,一副很不赞同的模样。

她叉着腰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沧珈苜之所以变得这么乱七八糟的,全是因为它的帝王不行。可是齐筠,我觉得你挺好的,虽然好像一步三咳的,看上去身子骨挺弱的。”

齐筠饶有兴趣地挑眉,这姑娘看着精明,怎么聊着聊着,傻气就冒了出来。

“我挺好的,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他们夺空了权力呢?为什么呀,我想不通。”

“你真是……”齐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叫什么?”

“啊?”

齐筠没掩饰目的:“有些想认识你,你叫什么?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来十四洲找你的。”

“柳淮烛。”

“哪几个字?”

“柳树的柳,淮么……淮水誓风流的淮,烛就是烛火的烛。荧荧烛火遇柳临淮,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场景,你要记我的名字,就记那个场景好了。”

“你这名字有意思。”

柳淮烛不解:“哪有意思了?”

“也没什么。”齐筠一双眼含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是觉得,很少有人的名字里,三个字就凑了五行的三个属性吧?”

“木遇水则荣,柳淮烛,齐筠在此祝愿,祝你往后荣光无限。”

柳淮烛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信这些?照你这么说,我名字后边儿还缀着个火呢,火可不是个好东西。”

齐筠的笑意登时刹住了,板着脸有些严肃道:“别说这种不好的东西,快敲木头。”

柳淮烛有些被他这模样唬到了,老老实实敲了敲木头。月光穿过了那棵柳树,斜斜照到了这边的木桌上,银凉银凉地横在两个人之间。

柳淮烛叫他:“齐筠。”

齐筠应了声。

“到底为什么呀?”

他又叹了口气,不答反问:“柳淮烛,你为什么想要杀沧珈苜的帝王呢?”

“因为我看见了天下百姓莽莽榛榛,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笑着的。劳于生计、疲于交谈,连书生学诗,也学了满纸荒唐之言,提笔答书无非三两‘该’答的,跳脱出去的,就是不行。”

她的神色很认真,齐筠看着看着,不自觉出了神。

她说:“我一直觉得,沧珈苜像是一棵逐渐老去的古树,它似乎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萎下去。我觉得这其中的缘由,便是沧珈苜的帝王了。”

齐庭透过她,看见了那年的自己。

……

那年他濒死,有个老道士忽然出现了,将他捡走养了一阵。齐庭根本不在意这个儿子,哪怕小皇子消失了一段时间,都没察觉到。

齐筠那时候睁开眼,看见了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第一句便是问:“你是仙人?”

老道士否决了:“我不是仙人。”

“我在哪?你是谁?”

老道士的拂尘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掠过了齐筠的脸,他端来一碗药,放在齐筠面前:“你在疏烟观,我叫疏门烟客。这是药,你喝下去。”

小少年的脸很是倔强:“你就是仙人。”

疏门烟客又一次否决:“我不是仙人,不过我可以是你师父。”

“师父?”小少年喝了一口药,滑进口腔的暖流一下子抚慰了痛得皱紧的身体,他赶紧又喝了几口,才说,“您能教我什么?”

“教你,棋术。”

“棋术?”

疏门烟客指着那碗药:“你先把药喝了,这是你另一个师父给你配的,能救你命。”

“另一个师父?他又是谁?”

疏门烟客站在窗边,望着外边:“他叫落风居士,你不久就能看见他了。齐筠,沧珈苜快要没了。”

小少年喝药的动作一顿,有些微洒了出来,他的动作顿住了:“什么叫沧珈苜要没了?”

“就像那棵树。”落风居士指着外面一棵蔫了吧唧的树,“它快死了。”

“为什么?”

“它遇见了太多水了,根烂了,要被淹死了。齐筠,你要不要来救?”

小少年碗里的药见底了,他呆呆地盯着碗里自己的倒影,他看见了一个瘦弱的影子。

齐筠默了片刻,似乎是听懂了这样的哑谜。他从碗里抬起头来,踌躇满志地说:“要,我来救它。”

疏门烟客呵呵笑了:“好,你来。”

……

柳淮烛叫着他:“齐筠,齐筠?”

齐筠回过了神,他垂眸应了她一声:“柳淮烛。”

“怎么了?”

“齐庭该死是不错,可你知道吗,齐庭错在沉迷享乐不顾朝政,而那之中还有一个人,也该死。”

柳淮烛大概知道他在说谁了:“你是说……萧玺?”

齐筠“嗯”了声,道:“你见过以‘玺’字为名的人吗?”

柳淮烛这才咂摸出这位左丞相名字的一点不对味。是啊,这不胆大包天吗?

“沧珈苜这位左丞相早就想要攀上这个位子了。十年之前,或许更久,他看透了齐庭是个昏庸无度的人,他便一步步计划着、算着,朝中的每一个纷争都是由他挑起的。”

“民间或许看齐庭会觉得不可思议,居然会取消殿试会试,可那也不过是萧玺的计谋,他要朝堂乱,他要沧珈苜乱。”

萧玺是风云的搅手,搅得它浑浊不堪,他则抽身在外,看着那池水变得七上八下。

为的什么?为的便是一个美名。

得民心者得天下啊,萧玺要天下人觉得齐家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因为他想坐,可他不愿自己坐上去的时候,是以一种掠夺者的姿态。

他要所有人眼含热泪的,说他坐那个位子是天意,是天之选,是真真正正的天子。

“那时候金霄的奏折本没有被打翻进火的可能,舞姬是他的人,舞姬受他之意跑向了火边,火烧了奏折。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跑到十四洲,告诉金霄,说‘你看呐,齐庭这样的人,害你错过了援救你妻子的时机’。”

柳淮烛傻了:“所以、所以你也是被他扶上位的?”

齐筠点头:“自被他扶上位的那刻起,我就注定了要在他手里变成一个昏庸无度的人。”

柳淮烛不知道该说什么,楞巴巴道:“为了美名,所以他要把芙蕖送上你的床?”

齐筠又点头:“他要我在他手里变成下一个齐庭,而他则是万里挑一的贤王,他要众人簇拥着他上位,他要我死。”

“所以柳淮烛,你不能再呆在这儿,你得回十四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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