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文岚枫笑了笑,“小堂主,我自愿的。”
她表明了意愿后便把琴搁在了一边的架上,再不与谁说什么,朝众人点过头后就要离开。
关鹤察觉到她神情不对,伸出了手,却只来得及抓到一片衣角。
肩上有手将她摁住,关鹤回头,就看见池霁冲她摇了摇头:“她既然这么说,多半便真是自愿的。”
柳静姝盯着文岚枫离去的方向,问他:“你怎么就能确定了?”
“爹从前说……”
“说什么?”
却见池霁刹住了话头,又傲傲地轻哼了声,颇有些不待见来人的意思。
柳静姝头一阵疼,知道这厮又开始犯病了。正想找个话把他怼开,就听见身后人温温和和开口。
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温和了:“池公子大可不必与我每次都这么争锋相对的。有些事非是你想瞒就瞒了的。”
“沈牧仪你……!”
“池霁。”他忽喊,“你还看不明白吗?你想瞒的那些事,有人想要她知道。”
“谁?”
“她的师父,和我的师父。”疏门烟客和落风居士。
池霁的脑子里乍然浮现起了三年前与柳静姝闲谈的一幕。
——哎,你看着我游山玩水般轻松,实在不知道我身上肩负了一个重任。
——什么重任?
——我要找个人。
——这简单,名字报上来!小爷我也算得上一方势力之首,你将名字给我,不日我便把你要的消息给你送来!
——就你?一个酒蒙子?算了算了,多个人多个希望。你听好了,他叫池溯。
——谁?!池溯?!
昔年里,池霁从未想过疏门烟客为什么要柳静姝找到池溯。
他只埋头苦想着,该怎么隐晦又合理地让关鹤三人在路上给尽她各种不知所云的消息,好将人引到那个小竹屋里去。全了那个人身前从未圆过的梦。
可他忽略了,柳静姝一旦找到池溯的消息,便会止不住牵扯出许多旧年往事。
那些事根本上都是上一代不愿再被提及的事。小神棍的这个师父,为什么要如此给她提示?
池霁滞没着,不想谈及这个,于是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另起一头道:“你们今日来曲水亭做什么。”
他这话说得有些冲,好似不愿意他们来般。
柳、沈两人相视一眼,皆扑哧笑出了声。池霁真的生了个别扭的性子。
她握拳抵在嘴边清咳了两声:“当然是有事儿了。”
还没说事儿,一旁的邬渡春和曹荀两人便大眼瞪小眼地吵了起来。
“你那什么眼神?看人姑娘尊重吗?”
“你说我?我眼神怎么了?曹公子要不要看看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粘上去了,好意思说我?”
“哎我!”曹荀想不明白这糙汉子怎么忽然这么能言善辩,逼得他着急上火得想撸袖子。
邬渡春见状更是挑衅:“怎么?说不过我想跟我动手?”
他敞开架势:“来呀?”
“你什么心思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没用!堂里那么多人都你这样呢,近水楼台的也不见得得月!”
这一边,原本也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不约而同从嗓子里呛出两声咳嗽——“咳咳!”
生生制止了两个人有些丢人现眼的举动。
沈牧仪走过来,原本营外不涉及公务时,他与曹荀该是正常的朋友的样子。
此刻,他不得不摆上将军的架子,说:“我忘了问,你怎么也出现在曲水亭。”
曹荀猛然回过神,发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在方才之后似乎有些昭然皆知了,有些懊丧地给了自己一嘴巴,悻悻回头时又狠狠瞪了邬渡春一眼。
要不是这家伙方才撞了自己一下,他那点不着痕迹的醋意也不会晃出来!他与文姑娘没多少交集,这家伙可是常年相伴啊!
当真可恶!
对上沈牧仪那板正的视线,他说:“老头说,这几日俞溱柏招摇,有座桥还是什么的来着,因他塌了。他理了些卷信,要我给工部侍郎送去。”
沈牧仪故意道:“那你半路跑来曲水亭。”
“我……!”
曹荀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途经至此,听见那个魂牵梦吟的声音似乎在被人纠缠,当即决定进来探查情况的事实。
年轻人情窦初开,总是羞涩的。
他这边不好意思着呢,柳静姝忽问:“遥安城的工部侍郎叫什么?”
曹荀答她:“汤常康。”
柳静姝“嗯”了声,又拿扇子对着地上的文迹渊,说:“曹统领,麻烦你件事儿。”
曹荀真是怕了她说的“麻烦”和“还请”了,苦哈哈道:“你说。”
“这家伙,曹统领走的时候帮我们领领走。”
文迹渊睡姿放纵,这会儿已经扭成麻花了。
曲水亭里的人对他都没什么好感,加之这人自从碰见文岚枫之后就冒着一股横冲直撞的傻气,叫谁看他都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嫌弃。
此刻,曹荀就万分嫌弃地看着他,即使知道他并不是在实行什么“强抢民女”,仍然摩拳擦掌着道:“就这事儿啊?交给我吧!”
他可是给这货想了个好去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