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危险的境遇下还有个不太正常的队友,实在是令人堪忧。
“我看看。”侯响看了眼闹钟,可能是闹钟破损得太严重,他一时没看清究竟是几点,便凑近了些看,各种转变角度看。
他那浓密的眉毛不知为何也慢慢蹙起,似是觉得自己眼花了,他还揉了揉眼睛,可结果似乎不尽人意,满脸都写上了疑惑二字。
“怎么了?不会坏了吧?”简思年问。
“不可能!它绝对不会坏!我坏了它都不会坏!”侯响笃定道,“地震时它被倒下的墙壁正正砸中都没坏,都还在咔哒咔哒转动指针,就算泡在海里也依旧转动,我进这个副本这还是第一次拿出它来,怎么可能会坏!”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简思年不清楚这些道具的功效,他只是平等地仇视任何一个拥有道具的玩家。
“它停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侯响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系统显示这个闹钟的名称就叫做“永不停转的闹钟”,系统面板也显示这个闹钟的属性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停止转动。
就算他会撒谎,可系统不会啊!
“我看看。”简思年把手电筒夹在腋下,从侯响手里接过那破烂闹钟,眯起眼睛努力辨认上边的时间。
要是他脑子还清醒且眼睛没问题的话,应该也是四点四十五分。
钟表停转,除了是钟表本身的问题以外,还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呢?
“该不会是时间停滞了吧……”简思年喃喃道。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侯响猛地被点醒,激动地附和道。
他垂眸看着他的救命恩“钟”,手指抚了抚那粗糙的外壳,“我宁可相信时间停滞,也不愿意相信是我的闹钟坏了。”
……
是是是!全世界都知道你宝贝你那战损钟了!
“不管时间是否停滞,我们都得加快速度了。”简思年道,他的手还被那学生抓着,肯定得帮他解完这道题才行,“你去教室后边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直接走不就行了?还留在这里干嘛。”侯响不解,他收起他的宝贝闹钟,望着教室后方那隐约可见的人影,心里有点发怵。
“我来这边不单只是为了逃命,主线任务与这栋教学楼有关,来都来了,肯定得搜集些线索再走啊。”
简思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那道几何题上,他微微抬起被鬼学生抓住的那只手,“而且,我怕是得帮他解完题,他才愿意放我走。”
早知道会被抓着解数学题,他就不多嘴了,简思年心想。
见侯响还愣着不动,他用脚踢了踢他,“别傻站在这,动起来。”
“怎么总使唤我……”侯响郁闷极了,但还是听从简思年的命令,掏出自己的手电筒往教室后方走去。
这个班级的氛围应当是不错的,教室后方不仅设有图书角,还养有好几盆多肉盆栽,墙壁上贴有很多优秀作文范例,以及一块挂有写着同学们目标院校卡片的板子。
侯响拨了拨那些卡片,意外发现被众多卡片掩盖的板子上好像写有什么,为了能看清楚,他只好将那些卡片取下来。
“哇塞,好多个写清华北大的……”侯响一边取一边看。
虽然他连高中都没上,但清华北大他还是认识的。
有几个卡片挂得很高,他够不着,正想着去搬张椅子来,一转头就发现一群学生围在他身后,最近的离他只有一步距离。
即便脸上没有五官,但他感觉这些人就是在看着他。
简思年给那学生讲解完题后,一转头教室空了一半,拿起手电筒一照,发现那些学生不知为何都离开了座位,围堵在教室右后方。
“兄弟!你在哪里?你做了什么?”
在讲解完题后,那个学生才松了抓着他的手,简思年揉了揉那一圈红痕,大步朝后方走去。
“兄弟你还活着吗?”
“我去!哥们!我被他们堵住了!”侯响被吓得死命往后靠,身体紧贴着放有多肉盆栽的课桌,上面还放有他取下来的卡片,因着慌乱他不小心碰掉了很多。
“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们看起来很生气!”简思年试图去拉那些学生,可根本拉不动,看来只能靠侯响自己解决了。
“我……我只是取了一些卡片下来!”侯响解释说,“就是,写着清华北大的一些卡片,我看被卡片挡着的板子上有写东西,这才取了下来。”
啊……应该是同学们的目标大学吧……简思年心想。
那对于学生来说可是很有意义、很重要的东西,看来是因为被随意取下才生气了呢。
“你快挂回去!快点!”简思年喊道。
“噢……好!”侯响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卡片,一把一把地挂上去,好多卡片上的绳子都缠到一块儿去了,他越是心急,那绳子越是解不开,更别说在这么多无脸人的注视下,那心跳直奔180去的。
简思年也帮不上忙,他就去别的地方看了看,但似乎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他放下手里的扫把,看向一旁关着的后门,忽然想试试看这边的后门能不能开。
手才搭上门把手,简思年就听到齐刷刷一片骨头转动的嘎嘣声,他缓缓转过头去,就发现全班的学生,都转过头看向他。
就连被侯响激怒的那帮学生,这会儿也放弃了侯响,转而看向了更大的威胁——简思年。
这边也对走后门很忌讳嘛……简思年乖乖收回了手,远离了后门。
往前走去,他才看见黑板靠门的一旁,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100”那块地方有很重的涂抹的痕迹,看来是每天都会擦掉重写。
怎么看都是高考班啊……简思年心想。
他拉开窗帘看了看外边的走廊,还是一片漆黑,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鬼怪活动的声音,安静得如一潭死水般,叫他很是不安。
那群鬼没追过来吗?
他试着拧了拧前门的把手,不久前被轻松锁上的门,现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简思年试了很多遍,又是推又是拉又是撞又是踹的,甚至都快把门把手给拆下来了,都没能打开门。
嘶——该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吧?
他又试着去开走廊这边的窗户,但同样的,也是卡死了,任凭他使多大劲儿,那玻璃窗都纹丝不动。
他以为是被锁上了,去拨窗户间的锁扣,可就连锁扣他都掰不动,俨然是被焊死了。
“兄弟,有个坏消息告诉你。”简思年往教室的另一边走去,他拉开这一侧的窗帘,往外看去,却被眼前之景惹得眉头紧皱。
窗外的景色本该是校园才对,为何现在变成了一片抹不开的黑?
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是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你别告诉我是门开不了了……”侯响总算是解开了缠作一团的吊绳,现在正小心谨慎地把卡片重新一一挂回去。
教室那么安静,他自然能听见简思年“强迫”大门得声音,那坏消息不就显而易见了。
“你猜对了,我们被困住了。”简思年重新把窗帘拉好,开始思考破局之法。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就把他们关在这里的,一定有一条出路才对……
“呵呵,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呢……”侯响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一个接一个的噩耗,“跟你在一起要是没发生点什么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心态很好嘛兄弟。”简思年回道。
他倒是没想到侯响心态这么好,换作吴四有这会儿估计抱着自己大腿在哭了。
“对了,那会儿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从二楼跑到三楼去了?”
侯响挂上最后一张卡片,逼近他的那群学生才总算往后退了退,但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他明显能感觉到,之前那几乎令他窒息的视线消失了。
侯响小心翼翼地从那群学生中钻过,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还有“谢谢”。
还怪有礼貌得嘞!
总算脱离了压迫着他神经的这帮鬼学生,他三步并两步、连跑带跳地窜到了简思年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身边,便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但同时也会非常倒霉。
“二楼也出现了鬼,而且还是一只大水鬼,我压根打不过,想到你们解决了三楼的鬼怪,应该安全些,就爬上去了。”侯响答道。
“大水鬼?”简思年怀疑这会不会是他认识的那只水鬼,但她是宿舍的鬼吗,应该不会跑到教学楼里来吧?
“嗯,一个穿校服的长头发女鬼,浑身上下都是湿的,走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摊混着发丝的水。”侯响描述了一下。
他当时本想着趁二楼还安全出去探索一番,谁能想到刚探出个头就发现了走廊上缓缓走来的水鬼,对方很明显也发现了他,拖着头发加速往这边来。
后门走不了,他从前门出一定会被追上,无奈之下,他只能从窗户出去,往上爬了。
唔——这描述,该不会真是那只小水鬼吧?
“干嘛不去一楼和我们汇合?”简思年随便拖了张没人的椅子坐下。
他现在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眼皮子总在打架,脑子也因为疲惫和疼痛要转不动了,现在能省一点力是一点。
“你不知道吗,一楼自习教室,有鬼!”侯响似是想起些什么,面露惊恐,看来他是知道一楼有比三楼更可怕的东西,才没有下去的。
“可我们去的时候,一楼分明很安全,教室里甚至还有学生。”简思年疑惑不解。
侯响抹了一把面上的汗,凑近了简思年,压低声音道:“因为那是个可以变成人的鬼!它就混在学生中间,等你放松警惕时,就会变回鬼咬掉你的脑袋!”
“我的队友,就是死在那个鬼手里……”说到这里,他面露悲伤,心中被一股恨意与愧疚充斥着。
若不是自己轻信了那个家伙,他队友也不会死……
“那你这么轻易相信我?当时二话不说就答应拉我上去,你就不怕我是鬼变成的吗?”简思年忽然想到他捡到的那个男学生,难道他就是侯响口中的那个鬼?
整个一楼在晚自修结束铃响起后应该就只剩下玩家和鬼,他一开始只把他往玩家和特殊NPC两个方向想了,却忘记还有鬼这么个选项了。
“那个鬼变不成玩家的模样。”侯响移开了视线,有些心虚道:“当时选择拉你上来,也只是因为,我想让你当诱饵去引走怪物,好给我争一条活路来。”
“我手里有控制人的道具,也有武器,而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打不过我。”
他的脑袋越垂越低,“本想着一上来就控制你的,结果没想到反被你带着跑了,现下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不是吗?”
他不是什么圣人,更没有那些所谓的美好品德,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是想竭尽全力地活着罢了。
想活着并没有什么错,简思年不怪他,毕竟自己不也是为了活着,才把人拉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吗?
彼此彼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