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以。”
胡知川没懂为什么看个监视器都得他带,只当是小女孩内向,答应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薛瑞寒不能留在这了,临走前,他嘱咐胡知川:“你……如果身体实在不舒服,要和剧组沟通。”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
胡知川疲惫地笑了,他睡不好就会水肿,现在每天早上冰敷脸已经成了固定环节。
不舒服要沟通,这就和上班请病假一样,哪里是想请就能请的,但他知道薛瑞寒担心他,还是要让对方放心。
算下来,这种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的日子,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剧组说拍完这个月彻底休息一天,他一定要睡个好觉。
在发现娄佳琳跟着胡知川去看监视器之后,田益民和另外几个有共同镜头的配角也偷偷问他,能不能带他们也去看。
胡知川这回奇怪了,这东西你们自己不去看吗?一个剧组不至于所有人都内向吧?
田益民为难:“其实……只有导演想给你们主角讲戏,才会让你们看监视器,我们是不配看的。”
……
胡知川震惊了。
难怪他一直觉得剧组的氛围很奇怪,他作为男主角去看另外几人,总觉得大家有些客套和紧绷,当时他还以为是紧张所致。
这是什么封建社会吗,看个镜头还得分三六九等,配不配都出来了。
《阳柳依依》真的把他养得很好,他是巨鲸带来的关系户,周一又是巨鲸公主兼女主,天天带他讲戏,连导演都对他客客气气,给他整的有点象牙塔里长大有点不谙世事了,胡知川这辈子没想过这些词还能这么合适地套在他头上。
怪不得他单独想看监视器时张导那个表情……还好他是关系户,不然就得挨骂了。
就这样,一边拍戏一边听讲一边助人为乐,从一个场景搬到另一个场景再搬到一个场景,陆陆续续拍下来,两边的戏份接近尾声。
这部戏有几个外景,最近天气极好,剧组查了预报,再过半月可能要下好几天的雨,决定协调一下时间,先转场多跑几趟,把外景全拍完。
因此,时间更加紧张了。
本来早六晚二,还能冲个澡眯一会,现在他们累得每天在车里睡倒一片,从早到晚睡得断断续续,逮到机会就闭眼,恨不得跳进河里就算洗过澡,省得还要回酒店。
熬了近一个月,连打工皇帝宋恩恩都熬不住了,两个助理还轮流,她因为不放心,几乎每天都跟在胡知川后面,除非公司派别的工作给她,那就是回酒店办公。
“恩恩姐你在酒店休息两天吧,我来这这么久,都熟悉了。”胡知川关心她。
“……有事给我打电话,打两个,”宋恩恩虚弱地说,“我开睡眠模式,第一个我接不到。”
“好的好的。”
于是,宋恩恩在酒店睡觉,胡知川带着助理就来片场拍戏了。
上午和女主的戏份拍完,导演让他去休息吃饭,助理定的餐还没到,他坐着板凳在角落闭眼小憩。
这个景是男二的客栈,有点昏暗,里里外外都得拍,拍里头的时候因为这边光不好全靠打灯,每次待在里头,他都觉得很闷很压抑,不大舒服。
就在他对着难受的空气发懵时,突然,他听到片场外隐约有几声叫声,似乎是个女生在喊。
胡知川见身边无人有反应,大家各自在忙,连忙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个武术组的男人抓着制片助理的手,那个女生挣扎几番拧不开,四处环顾,发现另外几个武术组的人在看着她笑,叼着烟吹着口哨,没一个上前。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那个女生的声音有点抖,“这里是剧组!”
“没想干嘛啊,这么大动静干吗?”为首的男人笑着说,“不就碰了你一下吗,搞得好像我想怎么样一样,你得为我的声誉负责吧。”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胡知川不懂前因后果,但现在的状况很明显,非常不正常。
他迅速冲到前面去,一巴掌拍在那个男人胳膊上,然后推开对方,站在二人中间,保持一定距离。
“你在干嘛!你撒手!”
胡知川遵从童年时大人们的教导,他觉得自己力气大一点,热爱帮班级里的女同学搬重物干脏活,也一直认为,如果遇到有女孩子面对危险,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然而,真正面对孔武有力的武术组大哥时,他在心里犯怵了。
还是一群。
他还是先动手的那个。
我靠,感觉胳膊比他小腿还粗……
胡知川挡在那个女孩面前,死死地盯着对方,一步不敢挪,心如擂鼓。
被一圈眼神难看的男人打量和紧盯,连他都觉得恐慌,更不要说被盯上的女生,要是这时候怂了就完蛋了。
他好歹还有一米八呢,俩人体型差距大但个头差得小啊,真要打起来总会有点用的!
空气凝滞了一阵,那个武行看了看他,上下扫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最后换成了同性社交中爱用的调笑的表情:“哎哟开个玩笑,开玩笑懂吗,哥们,这么认真干嘛。”
其他嬉笑的人也打圆场,没一个人上前:“就是啊兄弟,闹着玩,误会了误会了。”
……这么容易就让步了?
他现在说话也算有分量了?还是这种事情本就如此,这么好解决的吗?
说罢,那个武行拍拍他的肩膀,试图跟他勾肩搭背:“我跟她玩儿呢,一个剧组的很正常,瞧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玩什么玩成这样?胡知川听得火大,但他总不能在片场真动手,真动手他也打不过,只能瞪了对方两眼。
武行见和他套近乎失败,悻悻放下手,从兜里掏了烟,点了一支,又问:“来一根?”
“我不会抽。”胡知川摆摆手,他准备走了,转身想带着那个女孩一起回片场,才发现对方已经跑远了。
跑远了就好,起码不危险了。
刺鼻的烟味从几人身边飘过来,难闻得很,胡知川长舒一口气,经历了近一月的高强度工作,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饿着肚子拍了一上午,又面对这一阵心理上的大起大落,稍微冷静些,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胡知川的呼吸开始急促,眼前发花,脑袋被烟味熏得越来越晕,连手脚都开始不受控制。
尚未完全开春的季节,南方没有暖气,他湿哒哒地流了一身汗。
砰。
“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片场爆发出惊声尖叫,在沉闷的室内破开一道带来氧气的通风口,仿佛正午骤然打开一道大门,室外强烈的阳光全部灌入黑暗之中。
他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