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榄之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只是思索着她方才的比喻,“有保护壳的动物那么多,你为何偏偏选中鱼这个比喻呢?”
“因为……”林落迟掩面一笑,又睨了他一眼,“因为你滑腻腻的……”
阴湿疯批,可不就是滑腻腻的?
顾榄之一怔,随之双颊又是一红。
显然,他想歪了……
他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抽回手掌,虚虚一握,置于唇边轻咳一声,“这个比喻,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林落迟嘻嘻一笑,得到想要的,她也没了继续同他掰扯的闲情,好在,皇陵也很快抵达。
南朝的皇陵,做南朝北,几乎一下马车,一股寒意便涌上背脊。
林落迟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有人迎着马车而来,而后行了一礼,“承安王殿下,陛下有事同您交代,请单独随奴去面见陛下。”
顾榄之神色一暗。
他似乎猜到了顾云辞见他的缘由。
林落迟生怕他与顾云辞的反目生出苗头,急忙劝慰,“陛下见你,定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讨,我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你。”
顾榄之想了想,随即点头,“若有人见你,需等我回来,我随你一同去见,万不可孤身前往,明白吗?”
“明白,快去吧!”她粲然一笑。
见顾榄之的身影渐行渐远,林落迟轻吁一口气,可尚未来得及转身回到马车上候着,就听一声熟悉的清冷响彻耳畔,“林落迟,别来无恙。”
林落迟转头,入眼是个墨发高束、一身戎装的女子。
“谢韫玉?”她试探地轻唤一声。
对方讶然,审视之味令她望而生畏,“多年未见,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
林落迟自然不记得偏离剧情后的故事走向,她只记得那晚废殿外,谢韫玉向顾云辞请求奔赴凉州战场的执着,这样的女子令她钦佩。
她一笑,“当然啦,玉姐姐不囿于深闺,我很是仰慕呢~”
谢韫玉眉心微蹙。
她盯了林落迟半晌,见她不似在做戏,这才收敛了些许戾气,“我来找你,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落迟匆匆摆手,“不了,顾榄之说了,要我等他一起,你说的那个地方非去不可吗?如果非去不可,不如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去。”
一抹不屑升上谢韫玉眉眼,她轻嗤,“无需担忧,虽然你做过的那些事足以让你死上一百遍,但有承安王相护,我也要不了你的命。”
她掏出陛下亲赐的令牌,示意守卫退后,这才倾身靠近,“林落迟,当初你为什么哄骗承安王去惠妃的寝宫,陛下早有猜测,我不妨和你明说了,承安王想重审惠妃遇刺一案,当初杀害惠妃的人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
杀害惠妃的人?故事的走向已经崩得乱七八糟了,谁知道杀害惠妃的人到底是谁?
见林落迟一脸茫然,谢韫玉嘲弄一笑,“不必装傻,虽说没有证据,可我与陛下都能猜到,是吴道子杀了惠妃并嫁祸给承安王,而你,就是帮凶。”
“惠妃是吴道子杀的?”
“哼,惠妃遇刺一案一旦重审,承安王势必会带兵攻打北陵,给生母名分只是其次,陛下早已洞悉他的真正目的,他想救你姨娘,想报复沈述、灭北陵!林落迟,你最好想清楚了,你若真如承安王所言,归顺南朝,便该出言劝诫承安王,莫要意气用事,就算你不是真心归顺,承安王出兵北陵,于尚未登基的沈述而言,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林落迟陷入沉思。
说来说去,“为惠妃翻案”于当下的剧情而言,就是顾榄之攻打北陵的导火线。
顾云辞自然也是想灭北陵的,可几日前,在苍梧江边,两国才交好过,若南朝出兵,无疑是在主动撕毁盟约,这于顾云辞这个新帝的名誉不利。
更何况,遥王余孽犹在,顾云辞又刚登基,眼下也的确不是出兵北陵的好时机,若顾榄之执意如此,他与顾云辞之间势必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谢韫玉来找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她是想要林落迟去阻止顾榄之。
想到这里,林落迟有些为难,“可是,我要怎么和他说呢?”
谢韫玉道,“不用你出面,你只需随我去个地方,伪装成你被追杀不知所踪的假象,等过了祭祀大典,我会随承安王一起回凉州,后面再从长计议。”
“……啊?”林落迟有些为难。
许是意识到了她的担忧,谢韫玉继续道,“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会一直护着你,亦会护住你的名声。”
“那个……你的品性我自然信得过,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林落迟伸出两个食指点了点,用最温柔的语气一语道出破绽,“玉姐姐,你觉得,在你和陛下的眼中,我像不像个智障?”
???
谢韫玉摸不透她的意图,眸底涌出疑惑。
林落迟乖巧一笑,环顾四周道,“这些人都是顾榄之的亲卫,他们可都看着呢,顾榄之随便一问,就知道是我主动跟你走的,到时候无需你多言,他自然会误会我对沈述余情未了,因为我就算再归顺南朝,顾榄之出兵北陵救我阿娘,我也不必闹这一出。”
见谢韫玉的脸色一寸一寸发着白,她又讨好一笑,“玉姐姐,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你说是不是,嗯?”
这种“用最软的语气将一切利弊搬上明面”的较量,谢韫玉还是头一遭遇见,她也有些懵了。
默了一瞬,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马车,手起剑落!
林落迟只觉肩膀一痛,当即没了知觉。
昏倒前,她咬牙切齿,“你……不讲武……德……”
“敬酒不吃吃罚酒。”谢韫玉冷哼一声,单手扛起林落迟扔进马车,一番较量,她成功带着林落迟蔚车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