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见她失神,他微微一蹙眉,视线带上了几分审视。
林落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几乎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肩膀,接着匆匆移开目光。
窗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顾云辞与谢韫玉已经离开。
林落迟伸手推了推顾榄之的胸膛,想要他起身,奈何他纹丝不动。
“你……走开啦……”
顾榄之放柔了语气,“方才在看什么?”
“没……没看你。”
“哦,我还以为,落落被我的容貌蛊惑了呢……”他的低腔淬上了几分失落,可仔细听,又像是在有心逗弄。
小心思被一语道破,林落迟闹了个大红脸。
许是二人之间的误会与逻辑漏洞得以消除,顾榄之难得心情愉悦,“羞什么,我是你的夫君,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谁要看你了!”
见他少见地好说话,林落迟胆子也愈发大了,她抬起下巴气势汹汹,“你误会我没给你写回信、不听我解释、还凶我,这事还没过呢,我生气了!”
顾榄之挑眉,手上的动作也放柔了些,“可是……我也是受害者,谁让你自己做得不好,让皇兄误会,嗯?”
“那……那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顾榄之一脸迷茫。
不能对她犯罪啊!
林落迟心中觉得淤堵,又碍于攻略任务,只能忍气吞声,“算了,总之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耸耸肩,之后又理直气壮地叉起小腰,“顾榄之,你不分青红皂白欺负我在先,又因旁人阻挠怀疑我在后,你要补偿我,哼!”
说罢还不忘推了他一把。
顾榄之受力,顺势席地而坐,摆出肆意的姿势后单手撑上额角,“你想要什么补偿?”
林落迟倾身靠近,神秘一笑,“我要……喝你最喜欢的梅花酿~”
短短一天修正了整整三年的过往,这相较于过往几个月的努力而言,简直是事半功倍,也着实该庆祝。
“府上还剩些,走,回家饮。”
顾榄之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而朝林落迟伸出手臂。
她嘻嘻一笑,抬手打落他的邀约,后又自顾自爬起身。
“休要顽皮,这里年久失修,需谨慎,别被腐败之物伤到身。”他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护进怀抱,又抬手打了打她身上的尘土。
“哎呀别打了,痛死了,回家换件衣服就是。”林落迟催促着,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又将头枕上他的肩。
顾榄之侧目,心中为之一漾。
他有瞬间的恍惚,仿佛二人已然成婚,外出踏青至深夜,妻子玩累了,挨着他嚷着回程,一边嘴上抱怨,一边还不忘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他莞尔,摩挲着攥紧她的柔荑。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
月色银浅,房内的炭火燃得正旺。
林落迟嗅着清甜的黄梅佳酿,双手捧起,一杯一杯灌进口腹,“这酒一点儿都不烈,果然是御赐的酒,味道真好~”
“梅花酿属精酿,比之凉州的烧刀子绵软许多,其中带着些黄梅的清甜,能盖住酒味,但后劲大,可不能贪多。”顾榄之望着她,单手执着酒樽,唇畔噙笑。
一壶见底,她的双颊已然染上绯红。
残酒在她唇角蜿蜒一道细细的小溪,顾榄之喉头动了动,“你醉了,不准再饮了。”
见她举壶直饮,他强行夺走,态度不容置喙。
“你……还我!”她将酒壶抱进怀中,酒水四溅,洇湿她胸前的对襟。
一瞬间,顾榄之自持的伪装轰然倒塌!
他想吻去她唇角的酒渍,想嗅着她衣襟处的酒香,想撞出比她发髻上的步摇还重的声响……
可他记住了她说过的话,那件事,本应该情到浓处,水到渠成,而不是在她不清醒时强行为之……
顾榄之身形僵了僵。
偌大的寝殿内沉香袅袅,嗅着她身上沁着酒酿的馨香,他遽然被撕成了两半。
一边是君子的隐忍,一边是恶陀的放肆。
他喉间生涩。
良久的挣扎,理智终是占了上风,他闭了闭眼,淡腔道,“落落,去睡吧……”
“不嘛……”她眼眸氤氲,泛着润意。
细细的娇嗔像小狸奴,莫名戳中他内心肆虐的风暴之眼。
下一刻,她柔软的掌心覆了来,“顾榄之,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