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儿挑了挑眉,“等我?”
“沈夫人见了殿下便什么都知道了。”侍女笑笑道。
江榆儿思忖着周王不敢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便抬脚跟上。
周王府又大又空,冷清得像是一座荒废的府邸。
一路走到前厅,江榆儿跨过门槛,与这座冷清府邸的主人对上眼睛。
周王已经年过半百,脸上生了很多皱纹,对权力的渴望在皱纹之间横生。
“你来了。”
江榆儿很自然地坐到侧位上,“周王殿下早就料到我回来。”
“是啊,毕竟你的事我可都听说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像是一见如故,说话坦诚又带着防备。
“你是为了谁来的。”
“周王殿下觉得呢。”江榆儿笑笑道。
“为了……沈策。”周王认真苦想,猜道
江榆儿摇摇头,“是火烧周王殿下的江杰,我的兄长。”
周王哈哈笑起来,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说话如此放肆,像不要命了一样。
“我不知道殿下为何会注意到我,比起除掉江杰,殿下好像更想要除掉我。”江榆儿说地十分淡然,这一点让周王另眼相看。
“你跟崔言说的很像,喜欢找死。”周王笑盈盈说着杀啊死啊的话,江榆儿没有任何胆怯之意,领下夸奖,“这是很高的评价。”
“周王殿下怕死吗。”
李舟静静地看着江榆儿,没有开口。
“我不怕。”江榆儿自说自话,勾起嘴角,这个笑不假,“殿下就不能放过江家吗。”
“江家做的是是什么值得放过的事吗。”周王反问。
“那能放过沈家吗。”江榆儿又问。
“你这样同我说话,我找不到理由放过。”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聊的。”江榆儿垂眸沉思,心里同系统说:“我要来一场最刻苦铭心的死,让所有人都记住,给皇帝可以赶李舟离开大都的机会,让江沈两家不用怕什么狗屁周王。”
【宿主,不如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而且有你善后,成功率百分百,我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可是……你会死】
“又不是第一次了。”江榆儿无所谓道。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是啊,一个想要当圣人的庸人。”江榆儿自嘲道。
【那么宿主想要怎么做】
“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了,就看着吧,我这次死会很华丽,很刺眼。”江榆儿神采奕奕,甚至还有点兴奋。
主座上的李舟脸上变得阴诡森冷,笑容不下,杀意已起。
“我还是回去好了,再会。”江榆儿起身就要走,周王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讲规矩,不怕死。”
“是啊,我很荒唐,反正也这样了,殿下不如送我回去,让那些要站队的人乱乱阵脚。”
周王仔细窥探江榆儿的想法,她想做什么,她一个妇人能做什么?心中冷笑,看向江榆儿的眼神越发不屑。
“呵,你还真是不怕死。”周王语调隐隐不悦。
江榆儿一点不客气,等着周王送行。
“殿下敢不敢与我一起乘坐。”李舟确实叫人备了马车,江榆儿上车前扭头问李舟。
李舟这次直接冷笑出声,思索一下直接上车。
江榆儿紧跟其后,马车开向要去到沈府需要经过最繁华的街道,街上人头攒攒。
车上空间能装下十余人,江榆儿与周王对坐着。
江榆儿稍稍开了窗看向街道上的行人,忽然问:“周王大人,若是当街行凶,杀害功臣之妻,是为何罪。”
周王哂笑:“若是平民百姓,是为死罪。若为普通官吏,是为死罪。若为重臣权臣,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本王,便是为民除害。”
江榆儿:“周王大人好大的口气。臣妇不太相信,想以身试法。”
周王:“你才是好大的口气,一介女流,贞洁全失,还敢在外抛头露面,早就该死了。”
江榆儿低眉:“我没什么本事,唯有找死最为厉害。”说着抽出系统给的短刀。
周王目光冷冽,盯着那把匕首笑道:“你死在这,和我可没有关系。你要杀我,这把刀可不行。”
车外的叫卖声越来越热闹,应该是到了交叉路口。
江榆儿握紧了刀柄,深吸一口气:“我自有我的本事。”说罢,江榆儿扑向周王,一番折腾二人滚出马车,此时江榆儿的脖子被刺穿,双手死死抓着周王的手腕,周王的手正抓着刀柄。
噗——
鲜血如泉涌,飞溅了周王半张脸。
被刺穿的脖子不停冒出鲜血,鲜血涌得太快产生许多小气泡。
周王满眼震惊,没想到江榆儿真是个疯子。他看着江榆儿双目含泪,不停吐血。
江榆儿泪眼汪汪,摇摇欲坠的脑袋在坚刀之上。
周王一脚踹开身上的死人,惊魂未定,没发现周围全是人。
血泊里,江榆儿的神智逐渐涣散,这次是她死的最难看的一次,最华丽的一次,也是最痛的一次。
好想再看看沈策啊。
沈策。
沈策。
沈策……我没有下辈子了。
沈策,没考虑你……对不起。
江榆儿眼里的泪静静流淌,淌入鲜红的血海,因此有了颜色。
有缘无分,怪不了别人。
街道上人海变成一堵人墙围住着惨烈的一幕,有人害怕得捂住眼睛有人呵呵冷眼看着还有人跑上前抱住凉透的江榆儿,朝着周围人喊着救救她!
江榆儿尚有听觉,听这声音像秀才娘子,她这是离开那没用的秀才了,挺好的。
还有一个声音,好像沈策啊,哭戚戚的,真难听。
唉,冲动了,但是不后悔。
江榆儿眼角划过最后一滴血泪之后最后一口气也跟着从身体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