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来越糟糕了，纪明霜的心境却平静了不少，因为她已经心如死水了，“所以，陈欣欣半个小时之前就跑掉了？”

陈母含糊不清地说，“嗯……”

“那这半个小时，你在做什么？”

“我四处找了找，没找到人，正在回家的路上。我给你们领导打了电话，他把孙才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孙才又把你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我发现你在我的黑名单里，然后就给你打了电话……”

“陈欣欣上车之后，发生了什么？”

“欣欣上车之后，一直胡言乱语，我有点着急，就打了她一下，只有一下而已……”

纪明霜：“是吗？”

“我、我本来是想打她一下的，但一不小心，扇了她一巴掌……”

纪明霜深吸了口气，“讲重点。”

“我的意思是，这是事出有因的。我……我突然接到了阿荣的电话，阿荣跟我说，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他梦见他在房间里学习，房间里突然来了三个鬼，女鬼就站在他的后面，男鬼站在女鬼的旁边，两个鬼一直盯着他看，另外还有一个男鬼挂在房间的风扇上，一直晃晃悠悠地旋转，但脸一直都是朝着他的。阿荣说他认识那个男鬼，那是欣欣的前男友唐宇，他之前请阿荣吃过饭。”

纪明霜：“……”

行吧，她也成女鬼了。

陈母继续说，“然后，那三个鬼就开始讨论，要把阿荣分了吃掉，女鬼说要两条胳膊，男鬼说要两条腿，唐宇说要两颗眼珠，阿荣当时知道是梦，但这个梦太真实了，他一直醒不过来，在梦里‘呜呜’地哭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鬼围了上来，这时，有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对他说，你姐姐身上有一张黄纸，黄纸上面画了一间房子，房子里面住了三个吃人肉的恶鬼，要让你姐姐把黄纸撕碎，不然你们全家都得遭殃。”

纪明霜很难描述她现在的心情，她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大致走向了。

也就是说，周可音给陈荣制造了幻境，陈荣信以为真，给陈母打去电话，于是，陈母撕碎了陈欣欣的最后一张符箓。

果然，周可音说得对，鬼果然是很狡猾的啊。

特别是觊觎人皮的恶鬼。

陈母说，“阿荣醒来之后，就给我打了电话，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的，但为了安他的心，我搜了欣欣的身，果然找到了一张黄纸……然后，我就把那张黄纸撕碎，扔出车外了。”

“所以，陈欣欣说有鬼，你坐视不理，陈荣说有鬼，你立刻行动？”

陈母理亏，弱弱地解释道，“我们阿荣平时很乖的，平时一有空就学习，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对了，你儿子玩游戏吗？”

陈母说，“那种害人的东西，我儿子从来不碰。”

纪明霜扯了扯嘴角，“是吗？”

陈母理所当然地说，“是啊。”

“行了，继续说吧。”

“非要说得这么仔细吗……”陈母小声嘟囔道。

纪明霜，“这些细节很重要，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欣欣之前一直都在挣扎，我把黄纸撕碎之后，她就突然不乱动了，我还以为她变好了，没想到，就在我的面前，她的嘴巴突然张开了，张得好大，里面没有牙齿，没有舌头，没有喉咙，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太可怕了。然后，她的下巴就掉了下来，还黏着好多红红黑黑的血肉，我看得很清楚，还在拉丝呢，以下巴为分界线，她的脑袋被分成了两半，截面平滑极了，血肉还在动呢，我仔细一看，血肉之间有类似虫子的东西在爬行。”

纪明霜并没有开免提，但陈母在激动之下，音量实在是太大了，出租车司机也听清了这段话，他咽了咽口水，说，“小姑娘，你们是在讲什么恐怖故事吗？"

纪明霜不想吓到路人，于是解释道，“嗯……马上要交稿了，我一个字没动，没办法，先随便聊几句，找点灵感。”

“哦哦，是这样啊，吓我一跳，这下我放心了。”

陈母继续说，“当时，车辆还在行驶，我、欣欣还有我表哥坐在后排，我表哥找来的两个帮手，分别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我想求救的，但我突然看到，车里的其它三个人也变成了鬼，正在幽幽地看着我。当时，正好经过了桥下，周围都暗了下来，桥也不宽，最多十秒钟就能通过，但我等了好久好久，周围都没有变亮。我看到我的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少了一根手指，我又看到欣欣，她正低头吃东西，她把双手捧着一根小小的手指，就那么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发出快要断气一样的声音……太、太可怕了，我、我想吐……”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母剧烈呕吐的声音，出租车司机的表情难看极了，“你、你们还挺全情投入的啊……”

纪明霜点点头，“嗯……她是金牌编剧，在业内很有名的，因为非常敬业，她月薪两万五。”

出租车司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人家能赚到钱呢，这工作换我来，我可做不了啊。”

等到陈母把胃里的所有内容物，连同胃酸一起全部呕出来之后，她的嗓子哑了很多，“我、我把手刹拉了起来，正准备跳车逃跑，但是周围变亮了，欣欣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