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抽屉里拿出之前买来的办公室室午睡枕，闷闷地说，“……那我先睡一会，有人来记得叫我。”

“好。”

然后，在纪明霜闭眼的一瞬间，她就睡着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入睡啊……显然，她被带入了梦境之中。

她睁开眼，发现她正站在一个男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窗帘被拉了一半，灯光不是很明亮，房间里还有一股烟雾弥漫。

他的左手放在黑色的彩光游戏键盘上，右手握着鼠标，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正在为游戏新出的美少女肝培养材料。

他的桌面很乱，左边摆了一个大大的果盘，果盘里面还有几块切好的西瓜，右边放着一个水晶烟灰缸，但烟头也并不全在烟灰缸里，他的脚边放着吃完的外卖袋子，喝了一半的可乐瓶子，桌子旁边还放了一副拐。

他的房间也乱七八糟的，被子没有叠好，衣服被扔在床上，两双球鞋被放在床脚，可惜他暂时没法穿了——因为他的左脚上打着石膏。

虽然纪明霜没有见过他本人，但她是认识他的，他就是陈欣欣的弟弟——陈荣。

他此时正在专心打游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甚在意，不过，就算他仔细观察四周，也看不到房间里的三位来客。

嗯，这三位来客分别是：通过梦境的媒介来到这里的纪明霜，以纪明霜的身体作为媒介出现在这里的林然，还有像自动电热烤炉里油光满满的烤鸭一样正在旋转的唐宇。

是的，唐宇现在正在陈欣欣弟弟的房间里。

为了方便看病，陈父陈母和陈荣暂时住在离骨科医院更近的一套老房子里，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老式风扇，唐宇正挂在风扇的扇叶上，缓缓地转动着，只是他的脸一直是朝着陈荣的，他的双眼也紧盯着陈荣的背影。

纪明霜问道，“你要干什么？”

唐宇说，“杀、他。”

“你不能害活人。”

唐宇的语气平静极了，“那、周、可、音、就、可、以？”

“周可音也不能害人，如果她这么做了，后果由她自己承担。”

“我、也、可、以、一、力、承、担。”

林然说，“你昨天还告诉陈欣欣，不要相信周可音的话，今天就对周可音言听计从了？”

唐宇：“呵。”

纪明霜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你觉得，陈欣欣的父母虽然重男轻女，但他们现在也只有一儿一女，如果陈荣死了，那他们就没得选了，他们的金钱、资源和爱就会全部倾注在陈欣欣的身上，你也能放心地离开了，是吗？”

唐宇没有说话。

“但是，陈欣欣的性格太过软弱了，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除了她自己。我们先不论你的做法能不能成功，也不论陈欣欣对于这件事的反应，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你不在了，还有谁能保护陈欣欣？”

唐宇的语气满是森然，“我、知、道。”

“知道什么？”林然问道。

“他、们、不、能、离、开、公、寓。”

"这……是周可音告诉你的？"

唐宇没有说话，纪明霜就当他是默认了。

林然说，“但是，陈欣欣可以离开灰灰公寓，不是吗？”

唐宇依旧没有说话。

纪明霜说，“我想，你现在一定在想，我已经叮嘱过陈欣欣，所以她不会离开公寓，但林然也提醒过你，你也没在天亮之前回来，不是吗？”

唐宇说，“欣、欣、很、听、你、的、话。”

纪明霜又问道，“但她有爸爸妈妈、弟弟、还有领导和同事。”

唐宇这才看向了纪明霜。

纪明霜叹了口气，“现在，回去吧，回到她的身边……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唐宇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离开之后，陈荣挠了挠头，“怎么感觉房间里变热了啊……我去，这破风扇，转了跟没转一样，唉，早知道就不待在这里了，好烦。”

纪明霜醒来了。

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身上盖着一条温暖的毛毯。办公室的阿姨正坐在电脑前发呆，见她醒来，她赶紧招呼道，“小纪，你醒了啊，过来帮阿姨看下这个报表，唉，真是搞不明白。”

“来了，我看看……咦，这个公式没问题啊，是列宽不够了，拉长一点就好了……”

……

忙到中午，纪明霜回了灰灰公寓，然而，公寓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