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保安大叔仍在值班室里工作，有两个警察正在向他了解情况，另有两个警察正在查看监控，还有几个住户在围观，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正低声说着什么。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生这样的事……怪不得这里的房价这么便宜。”

“唉，上次见他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

“你还不知道啊，他赌输了钱，输了这个数。”那个男人向旁边的女人比了个数字，女人捂住嘴，“天哪，这么多，他怎么敢的啊……”

“唉，就是说嘛。”

这个案件已经被初步定性为自杀，警察的调查很快就结束了，众人离开之后，保安大叔依旧是用收音机滚动播放着《大悲咒》，手里还握着一串深绿色的浑圆念珠，他粗粝的手指一颗颗划过朴拙的老绿檀珠，看到纪明霜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还对着纪明霜笑了笑，纪明霜没搭理他。

纪明霜出门之后，隔着警戒线，远远地看到地上有一摊黑污的血迹，白线划住的人形轮廓，还有被他撞到裂成几块的地砖。

她没有多停留，因为她今天还要上班，到了公司，打卡之后，她坐在工位上，把娃娃从包包里拿出来，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戳了戳娃娃的脸，感叹道，“我感觉我周围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

林然：“……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纪明霜拾起一本杂志，随便翻了几页，津津有味地看着，“我觉得我很不错啊，努力工作，积极向上，并且渴望升职和涨工资。”

“我常常见到你摸鱼。”

“怎么，你有意见吗？”纪明霜翻了一页。

林然说，“没有，没什么不好的。”

她继续翻看着杂志，“话说回来，我有没有因为上班摸鱼而死过呢？”

林然想了想，“这个还真没有。”

“我就知道。”纪明霜笑着说，“摸鱼是绝对正义的！”

坐在工位上发了一会呆，纪明霜才去饮水机那里接水泡茶，盯着透明水杯里鲜活明亮的白茶茶叶和氤氲着回甘醇香的茶水，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起来，昨天晚上，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女鬼的模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现在才想起来，你真是有够迟钝的。”林然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了，绝对不会认错的。”

“太厉害啦，奖励你和我一起吃晚饭。”

林然：“……我不想吃泡面。”

纪明霜：“禁止挑三拣四！”

虽然如此，晚上下班之后，纪明霜还是到附近的小餐馆打包了两份一荤两素的盒饭回来，到大厅之后，她正好和楼下的主妇，也就是雁雁的妈妈一起上了电梯。

她看到主妇提着一个购物袋，购物袋里装着一盒切好的肉片、一盒鸡蛋、一包番茄味薯片，还有一把折起来的大葱，她的眼睛周围又红又肿，眼睛里也都是血丝。

“阿姨，你这是没睡好吗？”

“没有……昨天晚上，我好不容易把雁雁哄睡了，本来想着趁机做点家务，但她突然尖叫了一声，我打开门进去，问她怎么回事，她就撒谎，然后一直哭个不停……我们好不容易有个落脚之处，我现在又要工作，又要兼职，又做家务，又要照顾她，她一点都不体谅我的辛苦，还是这么不省心，我忍不住就……今天我想给她做点好吃的，还买了她最喜欢的薯片呢。”

“您说她……撒谎？”

“是啊，说起来，真是好气又好笑，她居然说她看到一个吸尘器人。”

“吸尘器人？”纪明霜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吸尘器呢？”

“我也没多问，我想大概是变形汽车机器人之类的吧，她从小就喜欢看这类动画片，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她经常让我买小汽车模型，我想着，价格也不便宜，要是她珍惜也就算了，可她的玩具总是莫明其妙地弄丢，怎么说都不管用……”

电梯停了下来，主妇提起购物袋，走进了楼道里，纪明霜差点跟着去了十二楼，却听到林然提醒她说，“洗衣液。”

纪明霜赶紧缩回了电梯里。

林然说，“说实话，她描述得还挺形象的。”

电梯开始缓慢上升，纪明霜说，“你说……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