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向有车开过来,明亮的车灯落在明远深的脸上,方雅宁看见他似乎很轻地挑了下眉。
她猛地将呼吸停住,藏在胸膛里的心脏存在感极强地跳动着,像是在看着一颗快要破土而生的陌生花种。
空调系统里发出细微的温鸣。
紧跟着,是明远深四平八稳的声音:
“她说过。”
?
方雅宁瞳孔微微扩张,眉眼猛地向上抬了半寸:
“可是她和我说,和我说...她没有...”
“她说过。”
明远深语气不重,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她肯定是忘记了。”
是吗?
方雅宁一下都有些迷惑了。
刚才在家里的时候她也问过方韵音,是不是她告诉过明远深但是不记得了,可方韵音说她们领证当天明远深来家里的时候她总共就和他说过两句话,怎么可能会突然聊起关于方雅宁的隐私。
方韵音说的同样斩钉截铁,所以方雅宁才会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是明远深撒了谎。
但现在明远深也这么肯定?
难道真的是方韵音记错了?可是她不是这种记忆力不好的人啊。
方雅宁想着,又瞥了明远深一眼。
男人目视前方,神色坦然平静,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腕骨,白衬衫袖口上还别了自己给他买的那对袖扣。
这人的记忆力也没毛病,
方雅宁想,
那就是方韵音记错了。
-
到家之后方雅宁到书房整理自己的作品集,把事务所小组互选会用到的挑出来单独打包,必要的还要单独加上几条附注。
忙的时候不觉得,等手里的活一停,方雅宁才觉得自己好像是饿了。
她本来想忍忍,但无奈肚子一直叫,没辙,只能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冰箱里还有上次从明远深妈妈那里拿回来的曲奇,虽然没剩几片,但至少也能缓解最着急的饥饿感。
她正吃着,明远深从楼上下来。
他回家以后也到书房去处理工作,但估计是已经忙完了,所以换了睡衣,头发也洗过,带着点潮气地垂在额头上。
四目相对。
“饿了?”
明远深问:“要不要给你煮点儿东西吃?”
方雅宁嘴里叼着饼干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她本来是想拒绝,但明远深没给她这个机会,边说话就已经边挽起袖子走过来打开冰箱门:
“有牛排,还有小馄饨,还是说你想吃点儿别的什么?”
他边说边看过来用眼神征求方雅宁的意见。
方雅宁又从罐子里拿起一片曲奇,但没往嘴巴里送,而是缓缓吸了口气,嗫喏着:
“太麻烦了,我吃点儿小饼干就行。”
“吃点小饼干就行?”
明远深笑了下,手依旧扶着冰箱门没松:“你晚上那顿饭总共没吃两口,现在饿了再不吃点,胃会不舒服的。”
方雅宁闻言愣了下,
她没想到在饭桌上,明远深明明和方卓敖言语交锋,却还能对自己的行为了如指掌。
明远深还站在冰箱边上等她的回话。
安静了一会儿,方雅宁将曲奇塞回罐子里,抬眼,语气真切,还带着点儿微不可查的孩子气:
“你会做麻辣烫吗?”
“不会,”
明远深倚着门笑了下,也诚实:“但我可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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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锅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方雅宁手撑着下巴,视线悠悠地落在站在灶台前,按照刚刚从网上搜的食谱将食材放进锅里的明远深的背影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起吃麻辣烫了。
她的口味随住在南方老家的外婆,尤其喜欢吃辣的东西,但江言秋的口味清淡,某一年开始又极为注重食物的养生,连着请了好几个厨子都是以做菜清淡为招牌的。
方雅宁那时候年龄不大,对不喜欢的食物远没有现在包容度这么高,所以经常饭桌上吃不饱,饭后闹着要吃点别的东西。
当时她大概是听班上同学说起,又或者是看了某个美食节目,对麻辣烫有种莫名的执念,然而当她在饿了,到厨房说自己想要吃的时候,第一次得到的回答是不会做,第二次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准备好的食材。
到了第三次,厨房里除了厨师,还有等在那里的江言秋。
她问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吃饭要来吃这种垃圾食品,
她还问,自己究竟是不喜欢吃饭桌上准备的东西,还是单纯对她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