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城的清晨总裹着糖霜般的甜腻。姚舒然踮着脚趴在童学馆的雕花木窗前,鼻尖几乎要贴上琉璃瓦。坊市的驼背老翁正用糖丝勾画仙鹤翅膀,她看得入神,冷不防被一滴滚烫的糖浆溅到手背,疼得“嗷”一声缩回脑袋。
“笨然然,早说了要看糖画得戴冰蚕丝手套!”白清越晃了晃裹着银丝手套的小手走进童学。这位醉香坊的小千金一身浅绿襦裙,腰间缀着七宝香囊,袖口绣的银丝藤蔓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据说那是用“活线”绣的灵纹,能嗅到毒草气息。
另一边,宫南乔抱着一卷比人还高的《天蚕秘录》挪过来,月白法衣上浮动着星斗阵纹,衣摆无风自动——宇轩衣阁特制的“避尘阵”正默默运转。他小心翼翼地把书卷摊在案几上,露出夹在其中的青玉蚕蛹:“我的千丝蚕王今日要破茧,谁敢惊扰它,我就把谁头发编成捆仙绳!”
三人正叽叽喳喳,童学馆的晨钟恰在此时敲响。先生拎着戒尺踱进门时,正撞见三个小团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扭作一团。
“都坐好!”李夫子将铁笼往石桌上一搁,笼中妖兽顿时炸毛尖叫,爪子在精铁栏杆上刮出刺耳声响。他捋了捋花白胡须,笑眯眯道:“今日考校——谁能说出这‘赤焰狐’的弱点,老夫便赠他一枚‘清心佩’!”
学堂瞬间沸腾。宫南乔“唰”地展开折扇,抢先道:“赤焰狐惧水,当以寒冰符镇压!”
“错!”李夫子敲了敲笼子,妖兽龇牙喷出团火球,吓得宫南乔连退三步,“赤焰狐生于熔岩之地,寻常寒冰符对它无效。”
白清越举起缠心藤:“用木系灵植困住它!藤蔓能吸火灵气!”
“缠心藤遇火即燃,丫头,你想烤狐狸还是烤自己?”李夫子哈哈大笑,目光转向正趴在笼边观察的姚舒然,“小姚掌柜,你可有高见?”
姚舒然鼻尖几乎贴上铁笼,忽然眼睛一亮:“它左前爪有伤!伤口泛青,是中了‘蚀骨毒’吧?”她转头翻出《灵植图谱》,指着某页道:“碧幽草根捣碎外敷可解毒,但若是伪幽草……”她顿了顿,从布包摸出块松子糖,“先用糖哄它别乱动,再找医修治伤!”
满院寂静。李夫子愣了片刻,突然抚掌大笑:“妙极!妖兽亦有灵智,强攻不如怀柔。这枚清心佩归你了!”
姚舒然接过玉佩,还没捂热就被白清越抢去细看。宫南乔气得直跺脚:“定是姚管事私下透题!不公平!”
“谁让你昨日偷懒没温书?”姚舒然吐了吐舌头,将糖块塞进笼缝。赤焰狐鼻尖耸动,竟真的凑过来舔了舔,尾巴上的火星也弱了几分。
妖兽通识并不只是如此,李夫子展开一卷兽皮图鉴,凶兽虚影咆哮着冲出纸面,吓得几个孩子哇哇大叫。
“血瞳狼,群居,畏火;碧鳞蟒,毒牙可破金丹修士护体罡气……”姚舒然盯着图鉴上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兽,忍不住戳了戳:“夫子,这只‘幻影貂’看着挺可爱的呀?”
李夫子忍俊不禁:“它专偷修士的储物袋,据传还曾有一位宗门长老的高级丹药都曾被有主的幻影貂顺走了。”
童学的午后的课程是用以认识灵植的。林夫子轻挥衣袖,院中灵植无风自动,叶片上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
“风铃草,叶脉含风灵,可制符纸;赤焰果,火属性,炼丹时添一味可增药性……”姚舒然盯着眼前一株叶片蜷曲的紫色灵植,忽然举手:“夫子,这株‘紫绡萝’的叶子为什么卷得像麻花?”
林夫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紫绡萝遇雷雨则舒展,平日蜷曲是为蓄积灵气。谁能说出它的用途?”
角落里穿着锦缎的南宫乔举手:“我……我娘用它泡茶,说能安神。”云苓颔首:“不错,但紫绡萝真正的妙用是炼制‘避雷丹’——另外,还可以用以制作法衣?”
南宫乔可是宇轩衣阁的小少爷。他点点头:“掺了紫绡萝丝的衣裳,雨天不会湿。”
下课后,白清越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童学的后院有片药田,咱们去‘借’几株灵植来水煮试试好不好吃如何?”
姚舒然还没答话,宫南乔已抱着一摞玉盒跟了上来:“我带了隔绝气息的盒子,保证不被夫子发现!”
三个小团子蹑手蹑脚溜进药田,却见一株通体银白的灵草正随风摇曳,叶片上凝着露珠般的灵液。白清越伸手欲摘,那灵草突然“嗖”地缩进土里,地面只留下一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