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的马Sir和狙击手钟烈亲自来接我。
几年前,国际刑警的一个案子,由欧阳依依负责,我和飞虎队合作过,特别是飞虎的狙击手钟烈,我和他成了朋友。后来,我和钟烈在苏格兰场受训时相遇,钟烈参加狙击手特训;我参加拆弹特训,担任Timothy Sir的助教。学习期间,闲来无事,钟烈就拉上我练枪。能从他那学到东西,我自然乐意与他一起。
最后考核阶段,钟烈需要一个搭档,他邀请了我。我们的狙击组合获得全场最高分,而且破了以往学员创下的记录。
钟烈向欧阳依依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保护好我。
那件爆zha物里的原料球,物理教授取出后做了评估:如果爆炸,直径三百公里的所有全部灰飞。
我住进了飞虎队,马Sir给我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飞虎不出任务时,我都跟钟烈一起活动。
钟烈带上我比枪,练枪。有时,我们面对面站,相距十米,用MP5打对方身边的枪靶。近距离枪声大,我俩都带了耳塞。枪靶用铁杆支起,与头并排放。我俩云淡风轻地打,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带瞄的。以前也和谈战这么练过。打十环,枪枪都集中在十环的中心点位。钟烈居然也拿尺子比对弹孔和弹孔之间的微毫米差距。
比枪次数多了,我赢不了钟烈,他也觉得没意思,于是突发奇想,打算跟我另外练手。
钟烈:“综合格斗,行不?”
我:“不太行。”
钟烈:“让你,你惯用什么武器?”
我:“匕首。”
钟烈:“我们,试试?”
我:“好!”
钟烈惯用狙击枪,行动中通常都是远程辅助,任务里很少需要他近战,但飞虎的训练均衡到每个队员,每回陪他练格斗的人都是马Sir,他从来就没赢过,被打得抱头鼠窜。要不是马Sir的妹妹要求不能打钟烈的脸,可能他灿烂的微笑就要失真了。
我拿着木制道具匕首,起手挡开钟烈的拳后,灵巧地贴近他,挥动匕首划过了他身体的多处要害。道具是训练教具,为了真实反映实战效果,刀刃部分涂抹了红色颜料。钟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摇摇头,“死”得真惨。
但他不死心,于是我们打了第二场。
钟烈:“我们徒手吧。”
我:“好!”
钟烈起脚踢腿,我双掌迎下他的脚面,为了卸力,顺着他的力道,我自然后退,摔在地上。钟烈见有机会,去抓我的右手手腕,他习惯性的动作扣手铐,我双腿腾空夹紧他的脖子,把他带倒在地。他往前翻,一只手掌横打在我的腿关节上,摆脱了我的控制。
短暂分开后,我们都站了起来,他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出拳打我的腹部,我单脚踩上他半曲的大腿,借力向上,一条腿勾住他的脖颈,挂在他的身上,我的身体下沉,往后倒,背部着地,拉着他也一起倒在地上。我双腿夹紧了他的脖子,他翻滚,我紧随着他的动作翻动身体,始终夹住他的脖子不放,我的双手反拉他一只手的手掌,疼得他眼泪都飚了出来,他仅一只手能用,怎么都掰不开的我的腿,他难受得呼吸困难,用唯一能动的手不断拍在地上,示意认输。我松开了他。
钟烈:“这种缠死人的近身格斗,谁教你的?”
我:“朋友。”
钟烈:“真想见见你这个朋友。”
我:“你打不过他。”
钟烈:“想看马Sir和他打。”
飞虎里最能打的是马Sir,已经到了独孤求败的高境界。
一周了,香港风平浪静,没有其它的爆zha物出现。但王元辉还是找上了我,他来到飞虎队驻地。
王元辉:“香港警方想请梁小姐帮个忙。”
我没有接话,等他继续说。
王元辉:“香港这几天太平静,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整个东南□□报网沸沸扬扬,众说纷纭,没有确实的讯息,包括欧美情报网都聚焦香港,一时间香港成了全世界的风暴眼。”他忙得人仰马翻,几乎没怎么睡过,他的脸上呈现出两只熊猫眼。
钟烈:“所以,你打算拿Yanis(我的英文名)当诱饵。”
王元辉:“引杀手出来,但还得看梁小姐的意思。”
马Sir:“飞虎的任务是保护Yanis的安全,反对!”
王元辉:“当然,我们不会不顾及梁小姐的安全。我有把握,只是需要梁小姐引人出来,我一定能抓住人。”
我:“你想从杀手那得到进一步的消息?”
王元辉:“是。”
钟烈:“杀手可能只是拿钱办事,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炸弹的事。”
王元辉:“目前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但这并不是好消息。无论什么方法,我们必须试试。赌一把,而且也能解决梁小姐的威胁,她总不能一直待在飞虎吧。”
我:“好!”
马Sir慎重地问我:“你想清楚了?”
我:“是!”
我喜欢主动出击。龟缩在安全的地方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出来,太被动,能引蛇出洞,打蛇七寸,我自然乐意为之。
王元辉给我选定的地方在一家商场内,钟烈陪我一起逛街。刚过了中午饭时间,商场内的人流量不大,方便反恐特勤队的人监控。我周围布控了便衣警察,或是打扫清洁的、或是发传单的、或是顾客……商场的监控室内也有警察驻守,观测布控整体情况。
钟烈和我假扮情侣,手拉着手逛,他拉着我逛进了一家女装店。因为戏要做得真,我俩逛的时候得买东西,钟烈是个机灵鬼,进商场前找王元辉拿了他的信用卡,他很无奈地交给了钟烈。
钟烈:“Baby你想买什么都得,我买单。”他夸张地晃了晃手里的信用卡。
我知道他手里的卡是怎么来的,笑而不语。
钟烈从货架上拿起一条裙子,“Baby这个好看,你试试。”
我看着这条裙子,颜色布料都不错,就是布少了点,款式太露。我正为难,不想试。除了小时候我爸给我装扮让我穿过裙子,上了初中后,我就没再穿过裙子。
一个人突然从货架旁边的模特后面冒出来,站在了钟烈的背后,一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钟烈似是不察,头没回,笑脸轻松,反手拉过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个转身,把对方的手臂折向了那人的背后,那人禁不住疼一声惊叫,是女人的声音。
我认得这个女人,她是钟烈的女朋友——马佳慧,是马Sir的妹妹。我和马佳慧曾在苏格兰场见过,那时,钟烈受训不得空,还是我去机场接的她。我看到马佳慧时正要提醒钟烈手下留情,但钟烈出手太快,已来不及阻止。
钟烈赶紧松开手,安慰被自己弄疼了的女友。
马佳慧是空姐,飞国外航班,常常大半个月不在香港。但只要她一回来,钟烈休假,她就一定会黏着他,这对情侣就像双胞胎一样甜腻在一起,感情稳定。但马佳慧很不放心钟烈,因为他的嘴太甜了,很会哄人,凡是女人没有不喜欢钟烈的,她常常拜托哥哥看紧了他。
钟烈对马佳慧体贴,也专一,只是他性格自小讨喜,招人喜欢。
马佳慧昨晚刚回香港,钟烈没休假,她先约了朋友在商场吃饭。她的朋友去了趟洗手间,回餐厅的路上,无意间瞄见钟烈和我手拉手举止亲密,于是怒不可遏地冲回吃饭的店里告诉马佳慧:你男人有了新欢,正在这个商场里,赶紧去收拾他。于是,马佳慧就这么空降了。
马佳慧看到我,立刻明白了,钟烈在执行任务。马佳慧的出现引起了小骚乱,商场里布控的警察都是严阵以待,一有情况分布在外围的反恐特勤队员迅速向服装店靠拢,还没到达,知道是虚惊一场,纷纷又退了回去。
王元辉在通话器里骂人,让钟烈赶紧把马佳慧撵走。
所有人正轻松回归各就各位的“隐藏”点,正巧这个空档,杀手突然冲进服装店,拿出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射击,好像认错了对象,把马佳慧认成了我。
钟烈护着她躲进了柜台,木制的柜台显然抵不住子弹,被射穿了好几个洞。他用身体护住女友。
杀手的注意力全在钟烈那边,我顺手从店里展示台上拿起花瓶,砸向杀手。打断了杀手开枪,他挥手挡开花瓶,花瓶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我乘这个缓冲期,靠近杀手,抡起匕首,沿着杀手握枪的手腕绕了一圈,锋利的刀刃划过,杀手的动脉被割开,鲜血涌出,陡然吃痛,杀手没握住枪,枪掉落,我看准接住掉落的枪。拿了手qiang,我后退几步,和倒地止血的杀手拉开距离,朝另一个刚进店掏出枪瞄向我的杀手开了一枪,正中对方的胸口。要不是王元辉事先有交代,我就开枪打头了,但还是习惯性打了胸口,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抢救。
我惜命,对威胁又十分敏感,是那种开了枪就确保一枪毙命的习惯,即便情况危急只打中了身体部位,我也一定会补枪打头的,坚决不给任何受伤的人背后开枪打我的机会。
十秒的差距,王元辉布控在最靠近服装店的警员赶到,控制了受伤倒地的杀手。
服装店的两个店员和一个正在试衣的顾客躲在试衣间里不敢出来。试衣间和柜台是相对的,杀手没有朝那边开枪,她们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
我把从杀手那得来的手枪qiang交给反恐特勤队队员,走向柜台看钟烈和马佳慧。我看到地板上有滩血迹,心突然一紧。
钟烈的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拥着瑟瑟发抖的马佳慧,她没受半点伤。
手术室门上的灯亮着,钟烈在里面,马佳慧和我站在手术室外。马佳慧纠着的心就如同被她拧皱的衣角,她哭得梨花带雨。
王元辉送受伤的杀手进医院治疗,刚从另一个手术室过来。那个手腕受伤的杀手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另一个胸口受伤的杀手正在急救,医生告诉他就算是救活了,也是昏迷状态,短时间内不会醒。为此,他十分恼怒,看见马佳慧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说她的出现坏了大事,还连累了钟烈。关键是开了数枪的突发状况,他的人才进场,这次任务的书面报告能烦死他。
我正想帮马佳慧争辩,飞虎的马Sir突然出现了,给了王元辉一计重拳,揍在他脸上。
马Sir:“你没本事布控现场,还责怪别人,你再敢欺负我妹妹试试。”
王元辉知道了这层关系,不敢在马Sir面前嚣张。他刚才确实不够冷静,讪讪然离开,去守他的犯人了。
马佳慧泪如雨下,拉着哥哥的手,不断自责:“是我害了阿烈!”
马Sir轻抚妹妹的背,安慰道:“不怪你!”
王元辉安排了反恐特勤队的人控制了医院的这层楼,通知医院配合清空了这层的病人转去别的楼层,除了必要的医护人员,不许闲杂人等出入,所有出入这层楼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马Sir是收到王元辉的通知后赶来的,虽然王元辉这个人有时不近人情。
几个小时后,钟烈被推出了手术室,他没什么大碍,子弹取出,没有伤及内脏,麻药没过,仍在睡着。马Sir劝服妹妹回家换件衣服,她身上沾染了钟烈的血,顺便帮钟烈收拾住院的衣物、日用品带来。马Sir陪她回家。
我留在医院照看钟烈,也方便王元辉保护。
第二天,王元辉收到新消息:不再有杀手追杀我了,因为香港也有人出面护下了拆弹专家。香港的这次危机,暂时告一段落,后续的调查仍在继续。国际武器交易市场受此事件的影响,消停了不少。各国都严阵以待,担心自家地盘上出现这么个大家伙。
钟烈醒了,哄得在他身边哭成泪人的马佳慧破涕为笑。马佳慧请了年假,专心陪护他。
我原本打算回国,却接到了欧阳依依的电话,她告诉我:他们出了公海,正赶往坐标地营救。她让我先停留在香港,稍候她会到港和我汇合,有件事需要我协助。目前,我也不便回国,面对政审,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最好能跟师兄“串供”后再开口。我在港期间,到章广德的爆炸品处理基地交流学习,这便是个很好的托词。而且尹老师也属意我留下,等待蒋捷进一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