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斌:“是的,我还不够优秀。姐,老大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救命啊!少男心怎么就如此脆弱呢?谈战,你的“后宫”可还算雨露均沾?
我:“如果是揍人的任务,我敢打保票,老大首选你,连齐赟都不要,只要你。”
徐宏斌傻里傻气道:“是嘛。老大还是喜欢我的。”
我赶紧附和:“当然!老大最喜欢你了。”
我觉得吧,就这最后一句管用,能治愈这颗脆弱的少男心。我即刻转移了话题,以免这小子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说说你和女朋友的故事呗。”
这小子是个好哄的主,纾解了他的郁闷后,他就兴致勃勃的跟我讲起了和赖旖彤的故事。
两年前,徐宏斌参加一好哥们的婚礼。正好凑上大堆中学同学聚会,同学见面,寒暄过后,问问近况,自报家门,互相夸耀一番,羡慕、嫉妒、恨,各种感情轮番上阵。而后就开始互怼,回忆全是前尘往事:读书那会儿,谁喜欢谁了;某某和某某是一对了;谁谁干了啥缺德事了;某某老师最能侃了等等。
徐宏斌当年在学校就是个风云人物,他的传说多半跟“特能搞事”分不开,加上他从小就习武,身手好到高年级的都不敢惹他,在当时的校园配得上一霸的称号。
他对同学们的话题并不太热衷,不是他不喜欢凑这个热闹,而是他神思不属,因为他正在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中搜寻目标,他的目标——赖旖彤。
赖旖彤上小学的那会儿就跟徐宏斌是同学了,只不过他们彼此根本算不得认识,因为这两个人没有交点。虽然同班,却仅仅是知道彼此的名字,整整六年就没说过几句话,甚至进教室的路线都不同,一个总是从前门进,一个永远从后门进。
赖旖彤从小就是个乖乖女,成绩优异,遵纪守礼,是老师眼里的模范生;而徐宏斌从小就是个捣蛋鬼,在班里调皮不说,仗着自己的好身手还会招惹其他年级的人,是老师眼里的麻烦生。
原本两个生活在不同圈子里的人,却有了交点。上初中了,他们俩又被分到同一个班,居然还成了同桌,新班主任编排的座位,这让熟悉他俩的同学们大跌眼镜。不过徐宏斌和赖旖彤倒是没什么,各自按照以往的轨迹生活。
赖旖彤平时挺文静的,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即便是下课,她也是坐在座位上看书,除了必须的室外活动,她很少出去。
徐宏斌平时叽叽喳喳的,上课还算安静,主要是因为周围的人没个能说话的,所以通常他选择神游;一下课,情况可就不同了,像是活过来了,出教室找他的兄弟们疯玩。
可是,毕竟是初中生,上课的时间延长了不说,课程量也增加了,于是徐宏斌无聊的时间十足十,他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又睡不着,总是神游吧,也没那么多事儿可想,于是乎他就打起了同桌的主意,时不时整个恶作剧什么的,可赖旖彤对于他的恶作剧却置之不理,都采取漠视。
某天,徐宏斌起了个大早,就是要赶在赖旖彤之前到学校。他带了螺丝刀,把赖旖彤的座椅板给卸下了,然后躲在教室后排等着看笑话。
赖旖彤进了教室,看到自己的座椅,不惊不怒,随手换了徐宏斌的椅子坐下。这下徐宏斌急了,赶忙走过去,说赖旖彤占了他的位子,让还回来。
赖旖彤丢下了一句话:“那就让老师帮忙找找椅子板。”没再理他,自己拿书出来早读了。
这句话憋得徐宏斌唯有哑巴吃黄连的份,他再怎么英雄,老师还是怕的。
这让徐宏斌很不是个滋味儿,于是他决定玩场大的。他乘体育课赖旖彤不在教室,捉了条虫子放进了她的文具盒里,拭目以待。
下课了,同学们仨仨俩俩回到教室。赖旖彤也回来了,打开文具盒拿笔时,瞧见了一条丑陋无比的黑色毛毛虫正在里面蠕动,吓得她惊呼,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此时教室后面响起了徐宏斌没心没肺的笑声。
赖旖彤气得脸都白了,大家都以为她会马上去老师那儿告状,没想到,她咬咬牙,居然拿着文具盒直接走到了徐宏斌面前,质问:“是你放的!”
徐宏斌挺神气的回答道:“是。我敢做就敢认,你去告老师呀,我……”
“那就是你自找的!”赖旖彤打断了他的话,拿着文具盒就朝徐宏斌的脸扔去,盒里的文具四散开去,当然也包括虫子。不巧,那条毛毛虫正好落在了他的鼻头上,蛰得他一声惨叫,虽然虫子是掉了下来,可是他的鼻头却肿得像个瓶盖儿。
当同学把这副尊容的徐宏斌领到班主任跟前的时候,班主任笑弯了腰。“哟,徐宏斌你是打算扮小丑给大伙儿表演节目吗?看看,这鼻子装化得不错,都不用戴假鼻子了,来来去美术老师那儿借点颜料把整张脸的装化齐了,再换上小丑服,完美!”
“老师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我都这样了,你还开我玩笑。”徐宏斌气不过。
班主任:“这,还不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欺负同学的。”
“哪个专打小报告的?”徐宏斌环顾左右的同学。
班主任:“甭看了,同学还不是关心你。来,咱们快去医务室上药,消消肿,红肿成这样不得让全年级人笑话。”
徐宏斌跟着班主任悻悻然走出了校医务室,药虽然是上了,可肿还没消散。“我说,小丑鼻,这事你打算怎么善后?”
徐宏斌:“什么,小丑鼻?老师,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班主任:“这事得解决,你这幅模样回家得交代吧。”
徐宏斌:“您不都说我这是自找的吗,交代什么呀?要追究就得追究那条虫子,好好的不在树上待着,偏偏掉到我的鼻子上。”
“男子汉!”班主任投去欣赏的目光,“赖旖彤那,怎么办?”
徐宏斌:“这事,我错在先,算了。”
班主任:“算了?”
徐宏斌:“是呀,不算了还怎样?老师,您看看我都这样了。”
班主任:“你应该道歉,你捉弄同学在先。”
徐宏斌:“可,她不也……”
班主任:“别以为赖旖彤平时让着你,就没脾气,不是你先招惹她,她会这么生气。”
徐宏斌:“老师全知道?”
班主任:“你以为呢?”
徐宏斌:“肯定是她告的状。”
班主任:“别冤枉好人,她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徐宏斌:“那是谁说的?”
班主任:“秘密!”
徐宏斌:“老师的线人,谁?”
班主任笑而不答,上前走了。
徐宏斌红肿着鼻子出现在教室时,同学们全笑了。赖旖彤一惊,只有她没有笑。
上课时,赖旖彤递给徐宏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徐宏斌挺意外,转过头看了一眼赖旖彤,她目不斜视,直视黑板。
他回道:“是我不对。”
纸条又递了回去,赖旖彤低头看,转而对徐宏斌粲然一笑。徐宏斌心里一搐,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第一次。
赖旖彤:“我,明天就走了。”
徐宏斌:“我知道。”
赖旖彤:“我们还会再见吗?”
徐宏斌:“只要你还回来,我就等你!”
赖旖彤:“好,那,我一定回来!”
这是徐宏斌最后一次见赖旖彤,初三毕业前夕。
有时想起,徐宏斌免不了感慨。虽然,当年都是孩子,可对于自己而言,那是一个承诺,是男子汉就该遵守承诺,要么就别许诺,一旦许了,就一定做到。
徐宏斌一直都守着,只是不知道当年那个跟自己定下约定的女孩,会赴约吗,还是早就已经忘了?
徐宏斌只是听说赖旖彤会回来参加这个婚礼,因为自己好哥们取的老婆正好是她的闺蜜,所以他来了。但依依筛选过后,他并没有寻到自己的目标,也许她今晚不会来了。
一同学找上了他说话:“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带给大伙瞧瞧。”
这句话挑起了众多同学的兴致,纷纷围过来听热闹。
徐宏斌不知道对方究竟唱的哪一出,敌不动我不动,不置可否。
那同学:“你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了,就刚开着吉普送你到酒店楼下。你下车,她也下车,换到司机位。”
“长得怎样?”马上有人发问。
那同学:“还不错。”
徐宏斌也不否认,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能长脸。其实,那天送他去酒店的人是我,我说这小子抽了什么风,非得求我开车送他。
只是,人群后站了一个女孩,她驻足了一分钟,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婚礼终于开始了,同学们落座,等待新人入席。只见,缓缓步入大厅的新娘身后的伴娘竟是赖旖彤,徐宏斌惊喜。
赖旖彤陪着新人过来这桌敬酒。徐宏斌和她久别重逢,虽然只是淡淡一句问候,却让两人心如鹿撞。只是,再说第二句话的机会却没了,赖旖彤有意避开他,徐宏斌不是个傻子,他领会了,所以没有厚脸皮。
婚宴的第二天,徐宏斌是请了假的,本来这假是为了赖旖彤预设的,可昨晚那情形,他知道自己没戏了。
赖旖彤独自走在周末寂静的校园里,算是回去之前的最后告别。算算离开这,九年了吧,她一直都很期待回来,见到他的那一幕,在脑海里想象过千万次可能的景象,不是没预设过现在的这个结果,只是真正面对时,却还是忍不住感伤。
人总会抱有侥幸的心理,没到真正面对那一刻时,之前不管怎么想象,心里都会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也许这不会是真的,既然不会是真的,那么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就能促使人等下去,盼下去。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希望吧,一个自己编制的幻象。
赖旖彤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安慰自己:那个承诺,只是说“回来”,对,只是回来看看,就这么简单。简单到,她突然有点想哭了,眼眶泛潮,她暗骂自己懦弱,有什么大不了的,仅仅是同学,同学的一句客套话:出国了,常回国看看。
很多人都对自己说过,有亲戚、朋友、同学、老师……可,为什么他说的自己就要当真呢?傻傻地守了九年,像个白痴一样,一厢情愿了这么久,越这么想越是止不住眼眶里泛起了水雾,终于聚集多了,泛滥溃堤。
她走在林荫道上,梦境里常出现这个地方,画面中有两个少年,并排走着,愉快地交谈着……
她看着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一如梦境中的枝繁叶茂,像一把绿茵茵的巨伞,曾有两个少年在树下躲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轻轻敲打树叶……眼前的景象氤氲了一层水汽,两个少年的身影随风消散了,但现在却有个清晰的身影立在树下。
两个人都念念不忘那份承诺,只是昨晚见面时谁都不便启齿,但,今天却又不约而同回到同一个地方缅怀。
徐宏斌还算是个男人,他主动问赖旖彤还要不要继续那个承诺。
赖旖彤哭着说他不守诺。
他心慌了,手足无措。突然想起昨晚那个美丽的误会,他明白了,终于明白漂洋过海回来的赖旖彤为什么要避开自己。
误会解释清楚了,雨过天晴,两个人在大榕树下愉快地聊着这些年……
徐宏斌初中时送给赖旖彤的那块电子表,一直都在她随身的包里,从那块表到她手里一刻起,就这么紧紧跟随。并且赖旖彤把手表时间调成国内时间。
徐宏斌知道后,颇为遗憾。“那我送你的表不就没用了。”
赖旖彤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不会呀,留着国内时间,我才知道你在干什么,有时可以想象:现在,你在上课;现在,你在练功……虽然在不同的时区,不同的国度,但我喜欢跟你用同一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