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Vince即刻向后撤,以悍马为掩体。
厚重的拆弹服裹得久了,Ivan汗如雨下,稍一活动就喘上粗气。他谨慎地拉高接头,意识到线的一端有重物,他加大了手的力道,拉到膝盖位置时,各条线的终端分别又出现了圆柱体,一共六个,有的半埋在沙土里,有的已经露出了三分之一。
他自言自语:“宝贝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不得不又趴回地上,逐一从圆柱体中找出□□,然后逐一剪断线。搞定最后一枚,他很是欣慰地观赏着这堆爆zha物,慈祥的眼神,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天可怜见!
至于运送这些圆柱体回去的粗活,则由工兵负责。
第二天,我们“休一天”,任务是带着一批需要销毁的爆zha物到戈壁无人区引爆。安置好了那些危险的家伙,我们退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Ivan拿着引爆器做最后的确认,说道:“目标引爆。”
Vince:“引爆。”
Ivan按下了按钮,一朵小型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他感叹:“喔,太美了!”
人类的科技日新月异,让世人叹为观止,但科技是把双刃剑,人类自古崇尚自然神奇伟大的力量,心生向往,总想与之匹敌,造出了核武器,却是一步步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回程的路上,一马平川,根本没有车道可言,想怎么开都成。Ivan几乎是沿着来时的轮胎痕迹开回去。Vince站在车里,上半身露在天窗外,靠着车顶架设的机枪,远望。
Vince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稍微欠身,让车里的我们能听到他说话:“十点钟方向,有一辆越野车,有人持枪。”
Ivan:“注意警戒。Yanis试试联络他们,确认身份。”
我调校频道,联系对方。对方很快做出回应,一听声音,是熟人。
我回应Ivan:“雇佣兵。”
Ivan从我的表情判断,“认识?”
我:“是的,朋友。”
Ivan:“Yanis的朋友,那太好了,过去打个招呼。他们干嘛停在这种地方?”
Vince开玩笑:“不会是野餐吧?”
Ivan:“那我们也参加,看有什么好吃的。”
我:“他们在换轮胎。还想一起野餐吗?”
Ivan:“那大可不必了,哈哈。”
还没等到悍马靠近越野车,原本松散的雇佣兵团队,已然进入了战备状态。
Ivan发现了异常,停下车,回头问我:“出什么事了,他们那好像有情况。”
雇佣兵告诉我,他们发现轮胎是被枪打穿的,所以突然改换成战斗序列。
五分钟前,他们换下了坏掉的轮胎,随手扔在脚边,刚抬起新轮胎打算装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拿起脚边的轮胎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惊得他立刻滑到车的另一侧,同时喊道:“警戒!”枪已上膛,端在手里。
其他队员虽还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可身体还是严格服从了口令。雇佣兵团队长期默契协作,造就了他们天衣无缝地配合模式。他们的领队是个强人,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能在第一时间给出最优的操作,与谈战带队极像。在有人喊出声时,队员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还没等人滑到车侧,已经做出了战术手势。
可是,周围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风平浪静,除了头顶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就只剩一阵阵的热风吹来无数的沙砾,一阵风过,人抖抖,身上能落下一层细沙。
雇佣兵在观望,我们这边也在观望。彼此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对方打爆了车胎,后面是该有点动作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什么也没发生——不正常。
雇佣兵的越野车车胎还没换好,车半空悬着。我们也不敢靠近,Ivan担心殃及池鱼,所以停在了原地没敢动。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一如从前的平静。双方都决定不再等候,主动出击。
Vince从我的手里接过望远镜,站在悍马的天窗口,三百六十度地瞭望。
雇佣兵打算引蛇出洞,让一人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斜后方的一条土沟里。那原本是一条河道,现在干涸了。
雇佣兵里速度最快的那个人,接到领队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做了一个起跑姿势,“嗖”地冲向了沟那边。刚脱离车身的掩护,子弹就追着他的脚后跟连射,打得地上土石飞溅,要不是他的走位毫无规律,早被子弹咬上了。还没到沟边,他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几乎飞身扑进沟里,落地时,整一个人五体投地般趴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土。真险,他要是慢个半秒,子弹就贯穿身体了。
一旦开了枪,便容易锁定射手的位置了。
躲在车身后的雇佣兵待遇也是相当优厚,稍稍迟一秒后,子弹一排排扫过车身,他们不得不弃车,车身挡不住子弹,也纷纷往沟里飞跑。车身上留下一排排对穿的弹孔。
一人跑的慢了点,还是被咬上了,子弹对穿了小腿,他是连滚带爬地到了沟里,幸好没伤及骨头,同伴立刻给他做了急救处理。要说,他们是群身经百战的人,受了伤,能动的情况下依然有保命的能力,而不会因伤痛停滞了所有运动,在原地等死。
雇佣兵遭遇弹雨时,Vince从望远镜里锁定了目标,他刚想缩回身子报告方位,一颗子弹对穿了他的肩膀,他重重地跌回车里。同时,悍马车身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中弹。此时,悍马的优势充分发挥——能挡子弹,所以车里的我们大可高枕无忧,待着就是最安全的。
突然明显感觉到车身下沉,爆胎了。Ivan和我顾不上其他,一心救治Vince。车里有急救包,只能先做简单处理——止血,Vince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稍后得送医院,不能拖太久,可是现在却走不了。
雇佣兵全扑进了沟里,沟深有一人高,最高的人,就算踮脚都不会露头。但子弹还是在沟沿边不停扫过,最好的效果就是有那么一两颗落下,打得他们身边的土块乱飞,但精准度却保证不了。
雇佣兵队长快速布置作战任务,成队型把守,在土沟里首尾兼顾。
“队长,他们有狙击枪和AK。”
雇佣兵队长豪气万丈,“老子一支这,就能搞定他们全部。”也难怪他会这么霸气,除了个人因素之外,他手上的这支□□狙击qiang绝对够分量。
在紧急逃命的情况下,他居然带出了重狙,而且毫发无损,不得不替队里那中枪的人喊冤。同样被子弹追赶的情况下,你中弹,而别人却没事,这纯属人品问题,无解。
吴晓以前客观评价说:这是概率问题,但自从他和谈战一起跑,他被击中后,他咆哮了:MD,这年头连子弹都看人下菜碟儿,欺软怕硬!
我十分赞同,万事万物的痛,不在客观的事,全在主观的心。
目标在哪?只有等停火了,再找。以经验,子弹都倾倒了上百颗,雇佣兵居然还不能确定目标,这么个对手得窝在哪?
枪声终于停歇了,这个世界暂时恢复了原状,只有风呼啸而过,带着一袭沙尘。估计是对方看不到目标,打的没意思了,停停手,歇会儿。
我很清楚对面雇佣兵的实力,如果子弹一直飞,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那射手还有活命或者说逃命的机会,但枪声一停,给了雇佣兵反击的时机,那开枪的人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雇佣兵稍稍露头,尽量压低身体,斜趴在坡面上,□□重狙架在身前。从瞄准镜里,他锁定了目标,远处的一个简易土房子,但屋内的情况看得不大清楚。身旁是他的观察手,用望远镜观察着同一个目标,说道:“距离900米。窗户边站着人,房顶上也有人移动。”
由于天气太热,从瞄准镜里看过去,人影有些模糊不清,好像罩上了层热蒸汽。
“看到屋顶的人影。”他对准朦胧的人影开了一枪,枪响过后,传来了回声。
观察手从望远镜里看到人翻倒,“干得漂亮!屋外右侧15米有一个。”
雇佣兵:“看到了。瞄准了就打。”
还没等开枪,对方居然跑向了屋子。□□已经锁定的目标,就别想逃,又是一枪,放倒。
乘对付屋外的目标,屋内窗边的人探出身子,开了一枪,“咚”子弹擦过雇佣兵的钢盔。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头顶,吁了口气。
观察手关切地看了队长一眼,即刻又望回了目标,“窗边,给点颜色。”
还没等观察手说完,队长已经开枪了,又一个目标倒下。
观察手:“还有一个,另一扇窗户,看到了吗?”
“看到!”枪声再次响起,重狙大号的弹壳跌落,金属和地面的碰撞,弹起落地再弹起。细沙微微扬起,似在赞叹高超的枪法。
观察手有些小激动,“中了!”
就这会儿功夫,雇佣兵俩人身上已经蒙了层灰土。
收拾完威胁,雇佣兵和我们都能安全撤离了,两名伤者被送往医院。
雇佣兵的队长叫Stone,前美国特种部队军人,现退役,身份自由。他有自己的团队,固定的成员,受雇各国政府,帮忙解决一些棘手问题。Stone为人正派,有正义感,接任务会有所选择,并不是像大多数雇佣兵只看钱的多少。他的团队实力强劲,队员都是他精挑细选的退役特种兵,而且都是他信得过的兄弟。他接手的任务从未失手,信誉极佳,无疑他的团队受到各方势力的亲睐。
我认识Stone是因为龙奕的介绍,曾跟着龙奕参与过他指挥的行动。
回到基地。
Ivan:“Timothy Sir明天到,你准备一下。”
我:“好!”
Ivan同时递出了一把钥匙,和我手上的钥匙一起开启,才能打开存放装备的仓库大门。仓库里,有我从国内带来的我家的最新装备,蒋捷的设计,尹老师和师兄弟们制作,在国内已经实地试验过。
Timothy Sir到了,将与尹老师视频连线,实地试用新装备,给出修改意见,同时交换Timothy Sir这边的可用装备,尹老师一早已经看上了一台。到时,只有我和Ivan陪同记录数据。互惠互利向来都是国际间的关系准则。
这是我们家与英国爆炸品处理组的合作项目之一,从我进入UN隶属Timothy Sir的拆弹小组开始,启动这个项目。为此,每年我带武器装备出境,走的都是军用特殊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