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展开黑色的翅膀,在大雨中飞翔,它掠过风与灰尘,冲下山崖,穿梭在森林中,最终停在一具皮肉腐烂的尸骨上。
它叼走了那颗长满蠕虫的眼珠,吞食下肚。
糜烂与堕落由谁定义?
那沉寂的灵魂又由谁来审判?
伊莎蓓尔走上城墙,她望向天空飞过的乌鸦,细细密密的雨水洒落在她的脸颊,她朝天空伸出手,奇迹般的,有一片乌云散开,一寸光芒落到她的指尖,仿佛是使光芒出现的主人在亲吻她的手指。
指尖渐渐凝结出紫色的蝴蝶,它们成群结队地一只只出现,如同紫色的鸢尾花飞向远方,可没飞出多远,就被洛斯亚的护照碾碎。
可蝴蝶们仍旧义无反顾,像飞蛾扑火,朝护罩攻击。
“别白费力气了。”德莫推着轮椅,将海英送到伊莎蓓尔身边,这句话出自教皇阁下之口。
随着他话音一落,伊莎蓓尔也收回了手,看向明显是匆匆赶来的海英。
“回去吧,别在这里淋雨。”海英牵起她的手,指尖眷恋地摩挲。
德莫像一个骑士,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举动。
伊莎蓓尔身上穿的是一件棉白色连衣睡裙,长至脚踝,微卷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在背后,长时间没有修剪,已经长过了腰,像雨雾中朦胧的魅魔。
……
城堡里没有巡逻的士兵,也没有奥术师防守,仿佛完全不担心伊莎蓓尔离开城堡。
“如果你想出去逛逛,我愿意跟随你。”这位不可一世的教皇大人含笑说,他抬头看向她的黑眸:“亲爱的,你没有其他选择。”
伊莎蓓尔漫不经心地抽回手,坐到一旁柔软的沙发上,偏头看向沾满雨珠的窗户,玻璃蒙上一层雾气,让外面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这倒让海英出乎意料,他没有想到伊莎蓓尔会生气,毕竟她对他从见面时起不是平淡就是忽视,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欣喜若狂的的情绪。
海英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灰白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身上的白衬衫随着动作微皱,那双银色眸子如同映雪玻璃一般剔透,却装着一抹黑色,怎样都甩不掉。
伊莎蓓尔身上还披着他早上给她的黑色外衣,很长,长到小腿,如今伴随着她侧身的动作,与小腿的曲线严丝缝合,白皙与黑色形成鲜明对比,引人遐想。
谁能拒绝她呢?
那突如其来的,不,或许该说是一直都存在,只是被他压抑着的,激情,那澎湃的激情,充满情欲与渴望,猛然袭击他松懈的心门。
如同洪水一般,冲塌了那扇门,甚至门内的一切建筑,于是水涝延着道路,将那些名为理智与控制的一切,冲刷殆尽。
在他不知不觉见,已经握住了伊莎蓓尔的脚踝,指尖触碰着柔软,掌心感受到的温度无疑是最好的情欲催化剂。
到底是什么使他心脏如同钟鼓一般,震耳欲聋,让他讨厌。
又是什么让他眼底透出渴望,是什么让他眼角泛起红色,让他轻微地喘气;是什么让他无法自拔,是什么使得他心口抑制不住地感到兴奋与疼痛,那矛盾的、复杂的情绪,竟让他落下泪。
“为什么我对你如此渴望?”海英闭眼在伊莎蓓尔膝盖上落下一吻。
“是什么?使我的心这样干涸?”海英顺着膝盖往上,几乎是强硬地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印下红印,“你多么狠心呢?在我的骨头里种下那样的东西,却对我置之不理。”
海英轻轻喘着气,眼角泛着薄红,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伊莎蓓尔那双冷静至极的黑眸,以及冷艳的脸。
他又控制不住落下泪,仿佛以前恶劣的自己是过往云烟,可手上的动作却仍旧显示他还是那个海英。
恶劣、霸道、独裁、专制。
就在他要更进一步时,伊莎蓓尔的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就像按住了一只狗。
她揪着他的银发让他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除了清丽什么也没有,也许还带着一点好奇,也许还有一点疑惑。
“你的变化很奇怪,我设想过恨意,却从没想过像你这样的……愚蠢的喜欢。”她的红唇一开一合,一点点吐出几个单词拼凑成的句子。
“也许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没关系,后面你就会知道了。”伊莎蓓尔推开他的头,将他整个人推着靠回轮椅,“我并不想给予你任何施舍,包括情爱。”
海英手掌圈住她的脚踝,任由她踩在他的胸口,手背鼓起的青筋清晰可见,可捏着那层肉的手却没施加多少力气,那竭力的模样像是在忍耐什么。
他睫羽上还挂着水珠,加上眼角的红,好像真的忍得很难受。
伊莎蓓尔好奇地打量着,笑着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着,她还伸手戳了戳海英的眼角。
后者下意识往后躲,却被她揪着头发躲不掉,他一把将她推开。
咬牙道:“你到底给我种了什么?”
“为什么……”海英离她远远的,可心中却渴望不止想要靠近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