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是时候?
四周的魔兽源源不断,数量多到可怕,甚至无法让人联想到这些是什么活物,比空气中的灰尘还要无孔不入。
这样的兽海战术,本就受压制的海英也要撑不住了。
他气喘吁吁,勉强站在原地,撑着有些疲软的膝盖,不至于倒下去。
趁他病,要他命。
话糙理不糙。
就在意识模糊,堪堪倒下之际,海英那双琥珀色眼眸倒映出一个身影。
可他再没什么力气去质问或是挣扎,只能借着意志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伊莎蓓尔身上。
那是伊利卡……还是伊莎蓓尔。
哦行了海英,自欺欺人的时间结束了。
伊利卡就是伊莎蓓尔,伊莎蓓尔就是伊利卡。
明明有所怀疑,却无视风险般温存在自己幻想的感情世界。
伊利卡的卑劣,也正是因为她是伊莎蓓尔,自顾自就下了定义。
你早就知道这女人图谋不轨,你早就知道。
海英侧倒在地上,干净的脸上沾了血和灰尘,却不死心地看着他的伊利卡是怎样传奇一样将那些魔兽阻隔在外,而她那双修长纤细的手。
那双不久前还触碰过的手,顺着自己的脖颈到脊骨,缓慢又恶劣,几乎是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拿出了已经彻底成为他脊骨的青火烛。
“青火烛就是他的脊骨嘛。”阿莱雅说。
伊莎蓓尔“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
阿莱雅:“你害怕的话,我也可以代劳哦。”
“没关系,我不看就好了。”
不看就好了。
伊莎蓓尔这样想。
她也是这样做的,顺着海英的脊骨一点点借用巫术生生掏出青火烛的时候,她始终垂眸,看着海英俊美的脸,看着上面浮现的痛楚。
说不害怕、不恶心当然是假的。
毕竟伊莎蓓尔从来没有真正动手对其他人做过什么残忍的事情。
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光明神,毁掉一个恶劣的人,去救一个该救的人。
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伊莎蓓尔望入那琥珀色的湖里,指尖拨开他因为疼痛汗湿的额发。
他因为疼痛全身都在发抖。
海英枕在伊莎蓓尔的腿上,背后脊骨被生生抽离的痛苦还在持续,给自己下了禁制神术,像是要维持作为教皇的尊严,明明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可能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的尖叫声吧。
他很想和伊莎蓓尔说话,可又发觉没什么可说的。
于是只能用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记下那张脸,即使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倔强地抬着眼,不让自己晕过去。
明明也有抽离痛感的神术,可能是忘记了,也可能是没有能力再施术。
似乎还能听到四周魔兽的吼叫,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那是他的血。
他看到那双没什么波动的黑眸缓缓靠近。
青火烛已经拿出来了。
海英的生机在迅速消逝。
像三年前被大火吞噬的伊莎蓓尔。
伊莎蓓尔抱起海英的头,凑得很近,余光看到之前被她弄晕,现在正缓缓爬起的德莫。
那双黑眸眼底荡漾着别样的光芒,红唇轻启:“教皇阁下,我们一笔勾销了。”
……
四周寂静得像是墓地。
德莫打了个寒颤,确信自己是被伊莎蓓尔弄晕的,赶忙起身查看情况。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没有消散。
在这昏黄的天色下,德莫看到不远处的空地躺着一个血人,大惊失色。
从破破烂烂的衣袍和露出来的银灰色长发来看,那个人就是洛斯亚王城的教皇大人。
“该死的。”德莫忍不住骂了一声,心想伊莎蓓尔果然是来报仇的。
他上前查看,摘下手套去探测海英的鼻息,看到周遭可怕的情况,他对这位教皇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德莫不敢置信,反复确认。
伊莎蓓尔居然没有解决掉海英。
也顾不得其他,德莫背上教皇就往外走。
车夫早已在入口处等待,他看到德莫,激动地比了几个手势,埋怨德莫超时那么多,要不是为了三倍的钱,他才不会再来。
可当目光挪到德莫背着的人,瞳孔一震。
一辆简朴的马车疾驰在小路上,像是丝毫不担心魔兽袭击。
……
“唔……这地方我可不太喜欢。”伊莎蓓尔站在海岸边,咸咸的海风抚摸她的黑发,如同海藻一般在空中轻舞。
阿莱雅疑道:“你之前来过亚特兰蒂斯?”
伊莎蓓尔耸了耸肩:“算是吧。”